青果

倩始终不愿回忆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因为那段日子没有阳光,只有眼泪的雨在飞,她怕,怕那么深的痛再次折磨自己,久久地;怕那青果的酸涩弥漫于口腔中,不会散去……尽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是在倩的内心真真正正地发生了,并且天翻地覆,惊涛骇浪。

秋天,收获的季节,倩就要到县里的高中读书了,她兴奋着,因为村里今年只有她一人考上了高中,同时,她又有一丝不安与焦虑,因为要离开生她养她的土地以及她所熟悉的一切。在新的学校里,倩没有了一起玩大的伙伴,眼前闪动着全是陌生的脸孔,她懂得了一种感觉叫孤单。随着时间的推移,倩有了好朋友雅,她们投机的谈天说地,共同憧憬着大学之梦,很快度过了高一时光。

高二分文理班时,倩的教室走进了几个新同学,倩不经意间抬头发现了天——白净、整洁,有一脸灿烂的笑容。蓦的,倩恍如隔世,与天四目相对,倩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脸很烫。倩不敢再看时,天却对她夸张地微笑,并重重地点了点了头。十分不幸或十分幸运,天就坐在倩的后面,倩平静如水的日子激起了涟漪,时间开始变的漫长和难捱。上课时倩想着背后那一双眼睛,而真正面对天时,倩又不敢说一句话;天好容易与倩说一句话,便脸红到脖根,完全没有与他人说话的潇洒。

日子默默地溜走,一切如故,变化的只有雅,雅爱打扮了,也更加频繁地来到倩的座位上与天聊天。看着雅与天说着,争辩着,笑着,倩只静静地听着,默默感受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种幸福;而天总用那微笑的、略带狡黠的、炫耀的眼神看看倩,倩很心动,天很得意。自习课上,天问倩数学题,倩很耐心地讲,天很认真地听,一切都无言,爱的感觉开始于那四目相对的一刻。倩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为了学习,她不想放纵自己,天似乎也在压抑着,他只默默地注视着倩,不言语。也许真爱,无须语言。

转眼到了高三,在体育达标测试时,雅突然晕倒了,倩搀扶着雅,天也赶来帮忙。雅仿佛站不住了,软软地倒下去,“快背她回家!”不知谁说的。天犹豫地看着倩好一会儿,倩点点头,天便背着雅回家了,倩在后面跟着,扶着,有点漫不经心——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或者还有妒忌。麻烦就这样开始了,雅经常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晕倒,天便尽义务似的背雅回家,倩内心有说不出的痛。雅再晕倒时,倩搀扶着雅,天一赶到,雅便用很虚弱的声音说:“倩,你去学习吧!”雅从倩的怀抱进入到天的怀抱,天不无尴尬地看着倩,倩谁也不看,带着尚未流出地眼泪逃也似地离开。倩感到失去了友谊,亦失去了天,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

学校传开了天与雅的故事,雅的病成了她与天在一起的理由。看着雅伏在天的背上,躺在天的怀抱,倩心如刀绞。倩每次看望雅都呆不足十分钟,她知道雅需要天,而不是她。倩离开时,每每遇到天自责、无奈、欲言又止的样子,倩心疼着,毅然选择了放弃。倩的痛苦只有眼泪知道,但很快,紧张的学习占据了倩的整个大脑和所有时间。

接着便有了雅与天恋爱的说法,而事实上天为了照顾雅,也常常旷课,雅病了一年,天就照顾了雅一年。而这一年倩考上了大学,许多人也考上了大学,雅与天落榜了。

雅康复后全身心投入学习中,渐渐冷淡了天,而天却不能释怀,常在窗前凝望着雅,沉浸于对昨日的回忆。第二年雅顺利考走了,留下孤独的天继续补习。开始雅有信寄来,鼓励天好好学习,后来便杳无音讯了。

又是一年后,雅与天面对面坐在以前的咖啡屋,雅给天看她的照片,照片上雅很幸福地偎依在男友的身边。天只说了三个字:“青果啊”,从此没有了灿烂的笑容。人人都说天被雅毁了前程,倩没有说。年少轻狂,是多么容易陷入感情的泥沼,多么容易被诱惑摘那酸涩的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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