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可以写写咱们家的院子。可能有点长。
我记事的时候,大约四五岁,坐着火车,第一次来到了我家的院子。愣愣地看着,一片狼藉,对面,站了四个我不认识的人。爸爸,妈妈,姐姐,弟弟。
院子里养过鸡,唤鸡有唤鸡的口令,喂过猪,唤猪也有唤猪的口令。还有一条狗,不知道是怎么去世的。门口有个笼子,是用来养兔子的,兔子怎么来的,我不记得了,雪白的毛,红宝石似的眼,和那孤寂的眼神,我倒记得清楚。兔子没有口令,因为它从来都是冷冷的,不被驯服。后来兔子也死掉了,病死的,大概是抑郁症吧。
爸爸从上班的地方弄来了两棵银杏树,为什么是两棵,爸爸说是一公一母才可以结果子,后来上了初中才明白,大概是授粉的原理。银杏长得很慢,在院子已经生活了20年了,半径不过5厘米,所以也叫“公孙树”,爷爷种下,孙子才能吃到果子。每每想到这个,就开始惆怅,它像一个时间沙漏,倒计着我们的生命。
银杏树旁边是个石板子,上面规整的摆放着几盆花,有菊花,薄荷,满天星,太阳花,还有一些忘记了叫什么。起初,爸爸很仔细这些花,天气晴和,他就把这些花一盆一盆抬到院子里,刮风下雨,又一盆一盆抬进屋,颇有几分老舍先生爱花的劲头。后来,没了时间,就任由风吹雨打,可是来年春天,竟都吐露新芽,昂着胜利的头。
我不知从哪里移来了含羞草,把它放在窗台上。找来一个小碗大的盆,仔细对待,我喜欢逗它,只是轻轻的碰触它便迅速的合拢,觉着危险消失了,又悄悄舒展身姿。娇气的很。含羞草怎么死的,也忘记了。
院子里的太阳花越印越多,黄的,大红的,粉的,橘红的,早晨开的最旺,中午太阳一照,便蔫下来,低着头,耷拉着叶子,像做错事的孩子,无精打采,傍晚热气散去,又来了精神,所以我觉得不应该叫太阳花,那该叫什么呢?
屋后面是一对翁媪的旧宅,不长住,却常常会来莳弄那一院子的花草。他们一回来,我就站在门口往里眺望,我觉得他们应该邀请我去赏花。终于有一天,在他们的默许之下,我满心欢喜的踏入院子,脚步都是轻轻的,生怕践踏了一草一木,曲径通幽处是繁花盛开,交相印衬。
屋后面的后面的那户人家院子里有一架葡萄藤,七夕时在葡萄架下面偷听过牛郎和织女说话,却只听见了雨点落地的拍打声。
上了大学之后院子无人打理荒掉了,妈妈不爱花,便拔了所有的枯枝败叶,唯独留下了两株银杏,可能是拔不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