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初中的时候,从语文课本上,读了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篇课文。鲁迅先生是这样写的“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
从那时起,鲁迅先生描写的百草园那样的园子,便在我的脑海,驻扎下来。慢慢的,在那个年纪,在我想象里,定格下来的百草园就变成了如下的样子了:绿草茵茵、草长莺飞、花草绚丽、花香四溢,引无数蜜蜂、蝴蝶,飞舞其间,“嗡嗡”的忙个不停。
农历闰四月的一天,突然一时兴起,我便来到了绍兴。我要亲临百草园,一睹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去感受当年鲁迅先生的感受,去感知鲁迅先生及同学们的气息,是否也会沾染点儿他们的才气呢?
这一点,其实我是很期盼的。
绍兴,时值梅雨季节,天空灰蒙蒙的,像被几多层灰白的纱笼罩着,看不到蓝天,也难得看到白云,像很多家餐桌上摆放的那种保温的罩子,热气出不去,外面冷气进不来。我一来,就感觉到了,这江南水乡的湿、闷、热,对外乡人“不友好”的排斥劲儿。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按照原计划,第二天我便急切的跑到“鲁迅故居”,去拜祭鲁迅先生了。
站在百草园中,我真的百感交集。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于是拍了照片,还是放不下,又拍了视频。这离我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我真的需要多次,需要时间 、需要能说服我的理由来消化它,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心情沉闷的,随讲解员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我要数一数,这伟大的一段路程,鲁迅先生曾经走过多少回?按照鲁迅式的步履每回要踱多少步?我尽量模仿偶像的样子,或是我自创的、学究式的步子,希望能够导演出一幕鲁迅先生读书时情景,满足我的探究与好奇,慰藉我这几十年来对百草园与三味书屋的向往之情。
一二三四五,我心里默默数着,刚数到五十多步时,到了鲁迅故居偏门出口。当我数到一百八十几步,离三味书屋越来越近时,讲解员喊了“停”。
“各位参观的客人,请你们出示自己的绍兴健康码,以及预约好的游览证,戴好口罩,排队等候,依次量体温,检票进入。谢谢大家配合!”
我们一步一顿,依次排队徐徐慢行。当我通过检票口,准备计步时,一时竟忘了前段已走了多少步?没办法,我只好又从头开始数起。从检票口到三味书屋还走十多步。
我们一行人随讲解员,从私塾的大厅(教室),到老师的座位,再到鲁迅先生的座位。从教室到餐厅到厨房,都一一拍照留念。尤其是鲁迅先生的座位,我拍了特写。我远远的盯着那张曾经留下鲁迅先生气息的座位,又看看曾经留下鲁迅先生足迹的地面,企图找到曾经的痕迹?假如时光机拍下了那一幕幕,时隔一百多年的今天,若能将时光机倒一倒带,再现当时情景的话,那会怎样?
唉,我开始幻想了,又开始傻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还是鲁迅先生在天有灵,被我感动,此时的我,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我有点轻飘飘起来,头一阵眩晕。戴着口罩,加上天气闷热,站在人群中,我已热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擦汗,一会儿,感觉有点憋气,缺氧了。
我像一条缺氧的鱼,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想要走出天井,走出出口,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来稳定平复躁动的小心脏。里面实在太热、太闷了。
走出三味书屋,我买了一瓶矿泉水 ,一仰头,半瓶水已没了。走在鲁迅故里的石板路上,我又在想,假如我出生在那个年代,又恰好出生在绍兴四大富裕家族之一,我有没有机会上三味书屋私塾?假如不能上这个私塾,有没有机会偶遇鲁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