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的故事(二十)

狐狸老板嘴巴上虽然背着嘟嘟骂它“死脑筋”,但心里面却是相当依赖嘟嘟的。老板很清楚,没有嘟嘟,它的水果店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起色。你想,发不出工资还愿意为你打工,还有谁?只有嘟嘟;能让一家就要死去的水果店起死回生,还有谁?只有嘟嘟。

嘟嘟几乎就是狐狸老板的福星。

时光荏苒。梨树方阵中的梨树,开花了,落叶了,一年的光阴很快就要过去了。嘟嘟老师的心情也日益沉重起来。因为,小猴、小熊、小猪和小龙,它们为期一年的学习马上就要结束了。作为它们的师长,嘟嘟老师又重新拾起当初在报社招待所时所考虑的那个问题:找一个能容纳它整个团队的工作场地,让团队的成员都工作生活在一起。

当初,嘟嘟答应狐狸老板在水果店工作,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权宜的做法。一方面是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另方面也是想让自己尽快地接触和适应城里的工作环境。现在,四个学技术的学生就要回到自己身边来了。几天前,小猴和小熊还来电话问去哪儿工作呢,而它还没有为它们找到一个立身之地。嘟嘟的心情能不沉重吗?

还回狐狸老板这边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水果店好起来的时间还不长,狐狸老板的元气才刚有点恢复,就连员工的工资发放,也才这两个月里的事呢。就看狐狸老板发工资时候那个熊样,一副捏手捏脚,心疼肉疼的样子,想再让它招收四个员工?想都甭想!

正当嘟嘟老师愁肠百结,四处打听之时,梨树方阵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天,几位穿戴制服制帽的执法黄狗突然进了水果店,喝止了商店的正常营业,把店里的称重衡器控制封存起来,并通知员工,把店老板叫过来。

几位员工,被这样的阵势吓得愣了神,呆呆地看着黄狗们肃穆的神态和熟练的操作。当听到叫老板过来时,才猛然醒悟过来。小兔慌忙地说:“我去叫。”

老板来了,一张尖瘦的老脸泛着青白,一双浑浊的眼睛掩藏不住丝丝惊恐。看到带队的执法黄狗,习惯地堆起了满脸的笑意,躬着腰,谦卑地说:“不知各位领导到来,所为何事?”

带队黄狗说:“我们接到多起举报,反映你店出售的商品分量存在严重不足。我们要把商店里所有的称重衡器拿去检测一下。检测期间,你们商店暂停营业,等候处理通知。”

嘟嘟老师听到消息,也到店里来了。听到带队黄狗这一番话后,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就对着带队黄狗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一直都用这些衡器的。肯定是举报者把商店搞错了。”

带队黄狗不无揶揄地哼着说:“一个把商店搞错了,难道二个、三个都会把商店搞错了?”

嘟嘟老师听了,也哑口无言;但它还是不相信,还想分辩。一旁的狐狸老板悄悄地扯了一把嘟嘟,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轻微地说:“算了,认倒霉吧。”

嘟嘟憋了一肚子气。它坚持认为,这些执法的家伙肯定是搞错了,因为这商店都是它一手管理下来的,不可能会出现什么短斤少两的龌龊事的。看着黄狗们用封条封了店门,提走了衡器,嘟嘟还向它们喊了一嗓子:“请你们快点检测好,早点还我们清白!”

商店被封了,大家都进了办公房。

嘟嘟心里犹自忿忿不平,而狐狸老板的脸一如霜打的茄子,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嘟嘟看着老板这么可怜,安慰说:“老板,不用担心,没事的。”

老板犹在念叨:“完了,完了。”

小牛看着老板这么可怜,也抱起了不平:“如果它们检查出来没有问题,要让它们赔偿损失!”

小兔和小刺猬也帮腔:“一定要让它们赔偿损失。”

羊大哥沉默地看着大家,不出一言。

狐狸老板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对大家、又似乎是对自己说道:“这是命啊。”

大家都非常无奈,跟着嘟嘟老师默默地退出了办公房。

第二天,因为不用做生意,大家还赖在床上睡懒觉。嘟嘟老师却跟往常一样,到它的办公室里去整理自己的事务去了。它坚信,由它经手的商店,绝对没有做过坑害消费者利益的事情,绝对的没有!黄狗执法队的来临,带给老板的绝对是一场虚惊,到时候自然会给商店和老板一个清白的。清者自清嘛!

嘟嘟老师正自信满满地做着它手头的工作。这时,狐狸老板走了进来。可能岁数大、抗不住打击的缘故吧,老板今天的面容显得更加衰老和憔悴了。

见到老板进来,嘟嘟老师站起身,正想开口安慰老板几句。老板朝着嘟嘟摆摆手,又示意让它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嘟嘟老师的对面,然后缓缓地对嘟嘟老师说:“嘟嘟老师,这一回,我看又是在劫难逃了。”

嘟嘟老师正想说句“不会的”,老板又打断了它的话,说:“昨晚,我跟你们老板娘讨论了一宿,打算还是把梨树方阵转卖了,我们去嘎嘎城儿子那边生活。”

想不到狐狸老板这次的反应这么强烈。嘟嘟老师睁大一双疑惑的圆眼,说:“为什么?商店已经有了起色了。是不是还为执法队检查一事?”

通过将近一年的相处,狐狸老板也知道了嘟嘟老师是个机灵又守信的好员工。当初自己还因为嘟嘟对于“诚信”二字太过于执着,曾轻蔑地讥讽它“死脑筋”哩。现在看来,嘟嘟老师的观点是对的。于是,狐狸老板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诚恳地对嘟嘟说:“不瞒你说,这次的惩罚是坐定了。因为我想让商店盈利快一点,一个月前,我瞒着你偷偷地在衡器上做了手脚,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好后悔啊。“

嘟嘟老师听了狐狸老板的一番陈述,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狐狸老板壮起胆子把心中的难言之隐说了出来,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似乎也搬开了,刹那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于是,心里的话也无所顾忌地继续向着嘟嘟老师说了出来:“不瞒你说,我能挣下这份家业,一是靠打拼,另一方面就是靠自己的聪明。我一路走过来,敬奉的信条就是‘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想不到,到今天,这个信条居然不灵光了,屡屡地遭受惩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后悔呀。”

嘟嘟老师听着狐狸老板这近乎荒诞的话,心中不觉生出一点怜悯来。

狐狸老板冷静了一下,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说话有些不妥,开腔道:“嘟嘟老师,不好意思,刚才情绪有点失控,乱说一通,不可作真,请不要作真。”

嘟嘟说:“请不要介意,不会作真的。”

狐狸老板不好意思地苦笑一下,又说:“你看我,不该讲的话讲了许多,把该讲的话倒忘了。麻烦你帮我制作一个招卖牌,立在商店门口,就说梨树方阵今日起大贱卖。”

嘟嘟老师听了,心里一动,立即就按下了。平静地询问老板:“准备卖?......要卖个什么价呢?”

老狐狸眼睛诡异地眨了一下:“不急,先看看行情。”

嘟嘟又说:“我看这招牌还是迟点放出去吧。总要等到黄狗执法队通知处理结果后吧?”

狐狸老板点头道:“行行行。”说罢离开了嘟嘟老师。

坐在办公室的嘟嘟,这个时候,真是五味杂陈呀。梨树方阵,多好的地段,居然让狐狸老板弄得经营不下去,要出让。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兴也勃焉,亡也忽焉,真是兴衰无常啊。为什么会亡?狐狸老板现在已经认得很清楚了,但它也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嘟嘟又想到了自己,自己的团队。一桩事物的衰亡,必然会预兆着另一桩事物的兴起。梨树方阵,它的地处巴巴城中心地段的身价是不变的,变的是它的主人。自己能不能做梨树方阵里的主人呢?

嘟嘟能这样想,它的底气当然来自于它有一笔钱。这笔钱是它的团队成为明星团队时赚下的。这笔钱想要购买一座梨树方阵,显然是不够的。如果向兄弟勤勤借一点,再不够到熊猫银行贷点款,如此,吃下这座梨树方阵,问题还是不大的。

嘟嘟老师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拨通了勤勤的电话。它要向勤勤透露这个消息,同时也向勤勤说说自己的打算,听听勤勤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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