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临时起意抢购了高铁票,三个背包加上一个拉杆箱,经过几个小时换乘不同的交通工具,来不及想明白自己是怎样难得下了说走就走的决心,眼前就已经出现了那片海。
我和先生带女儿来到了浙江东南沿海的一个渔村,这里有上百年历史却风采不减当年的渔家老宅和海港,空气中弥漫着海水和鱼虾的气味,招待我们的更是四代同堂、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对于每一个从小很少能看到大海的孩子或者曾经的孩子来说,大海更多时是浅浅淡淡的朦胧渴望。而这一次两天半的时间,由于张家大哥大嫂全程无微不至的陪伴和关照,我们不仅在和大海的遇见中大饱口福、眼福,更是通过这对模范夫妻了解到生活在海边的人,有着怎样的故事和胸怀。
我们刚到渔村的第一个中午,就直接被捎到海边参加家庭露营聚餐。早早地就有人做好了鸡块炒粉干,鱼丸汤,备好了鸭舌、卤菜和水煮花生,摆开了各式水果和茶饮。我和女儿脱去鞋袜,在沙滩上撒了个欢,就钻到了遮荫棚底下开吃起来。远远地望着海浪轻柔地拍打,云朵在蓝天中悠游,还有舍不得撤回来还在沙滩上低头寻觅的孩子,我们面朝海,背依山,任凭海风翻卷着发梢和衣襟,边吃边聊,体验着海边童年的味道。
那天晚饭,十几个人围坐下来,我和先生、女儿仿佛是加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家庭聚餐,桌上有张大哥家里里外外三代人,浓浓的亲情味,令人垂涎的各式海鲜,醇香的好酒,满溢的盛情,让人十分知足而陶醉。更没想到,晚饭后,张大哥的侄女婿张罗着带大家去K歌,像我这样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走进歌厅的人也去凑了一回子热闹。闽南歌乡音款款,是66岁张家老大哥的保留曲目;跨度数十年不同时期的情歌,被张家二哥信手拈来;两个少年娃,也是用歌声宣誓着00后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实力。和着绵柔的白葡萄酒,我和先生也难得开了几声嗓,既不怕献丑,感觉也不错。直到晚上11点多,我们老老少少一大帮人才各自回去休息,而我们一家三口虽然是客,似乎也融入为这个聚会的大家庭中很自然的一部分了。
第二天,我们再到海边渔村,这次是沿着海堤穿过渔村,直上半山腰的灯塔和炮台。沿路我们不仅看到了渔家正在自制晾晒鱼干,远眺滚滚而来的海浪,被卷起的浪花湿身,蹦跳着爬山海边的大岩石,被细细麻麻数不清的白色贝壳吓到差点“密集恐惧症”,还品尝了路边香喷喷出锅的蔬菜虾饼,看了一路渔家的“美丽乡村”,登了几百级台阶上了曾经在战争年代发挥过重要作用的炮台、火药库和抗日和世世代代守护者渔船的灯台。令人尤其难忘的是,当我们在炮台上几乎是300度的视线来环顾这片东海的时候,海天相连,浮云悠悠,近处是黄色,远处是渐深的蓝,再外围又是黄色,直到海角天际是一片浩瀚的白,再往上又是形态各异的云朵潜在湛蓝的天空里。听着“哗~哗~”的潮来潮去,任凭海风拂过脸庞撩起衣角,唯恐一双眼来不及捕捉这一刻的天地壮美。我们驻足了很久,大嫂跟我讲了两句话,“别处有这样的天,也没有这样的海;有这样的海,也没有这样一片天。”“你看这片海就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为什么胸怀就是更宽广”。在那一刻大嫂的话,对我而言有种醍醐灌顶般的冲击力,让我这颗久久寻觅的心得到答案。
在大海边捕鱼谋生,教会了世世代代的渔家人要怀着敬畏去远航。人生的出路和希望都得向外打拼,也许吉凶未卜,前路茫茫,但无论有多少凶险,都要抱着毅然出发,战胜自己然后方能战胜一切凶险磨难,抱着必胜的信念平安返航。
改革开放以后,像张家老大哥这样的一批人,他们的舞台从渔村转变为上海这样的东南沿海省份,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他们把创业、发家、致富,并把培养和带领接班人为人生使命。他们有过90年代初几万块钱买一个大哥大的风光,也肯定挺过不为人知的心酸和艰辛,然后在听到孙辈们稚声说“爷爷,你还不够沧桑”的时候,露出英雄暮年笑看云淡风轻才有的那种温情。
张家二哥二嫂是幸运的60后一代,但他们俩都没有上大学,都是从十几岁开始闯荡、工作。张家二哥高中时起就贩卖台湾过来的电子表,摸索起生意之道;二十岁远走山东烟台地区贩卖鱼粉,后来回乡搞汽配,再转战贵州投身体育健身产业十余年。张家二嫂则是一名机关干部,她要负责在另一半常年在外做生意,顾不上回家的情况下照顾好父母、孩子,还事事处处帮衬着两边的兄弟姐妹,妯娌姑嫂等相处甚好,堪称是整个大家庭的内当家。她也照样要顾好工作,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岗位上历练出的工作本领,在单位担任中层干部游刃有余,能独当一面为领导挑担子,还传帮带了培养起年轻人。
再看看他们和睦融融的一家子。张家有六个兄弟姐妹,住得近,凡事相互帮衬,你带我创业,我帮你带娃,兄弟姐妹间齐心协力。二嫂娘家有兄弟姐妹4人,所以以张家二哥和二嫂为中心,两边就是总共10户人家,再开枝散叶。这几天里我们在,他们也来串个门,让我一下子认识了这个大家庭的不少人。这种家庭氛围好生让人羡慕,也是我今后想要的。
此行发心于张家二哥的一句邀请,但我能够感受到他的诚意,也就破天荒地说走就走。但是我们一家回杭以后,一直在回味这趟与众不同的出行。这几年,我们带着女儿去过不同的地方旅行,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的充实感。此行尝遍各种海鲜,赏过海阔天空,更获得精神上的激励前行。回来的第二个晚上,在父母和两个孩子都熟睡以后,我和先生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聊至深夜,这次出行给了我们人生新的意义和方向,我们达成的一些共识是前所未有的。
从今往后,恋上就片海,我不会忘记那里的人,我想我会无数次重新回到那里,告诉大海:我终将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让海天为我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