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女孩,名字唤作娇娇,这是“皇太子”告诉我的。
我初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因世事的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衣服没有几件,也不常换洗,我时常嫌她脏不愿抱她,她却唤我作小姐姐,跟在我身后进进出出,端菜,涮盘子,跟我讲她在幼儿园里的故事,谁抢了谁的零食,谁又打了她,我问谁又打了你,为什么打你?她又抬起头来冲我摆出笑嘻嘻地脸,“没有啊,她们才不敢打我…”我又去忙做我的事了,等闲下来时,又缠着让我抱。
皇太子是她在这酒楼里唯一的玩伴,两人年纪相仿,之所以叫他皇太子是因为他是这家店老板唯一的儿子,虽是男孩子,却生的俊俏,眉毛很是浓郁,眼睛也亮,神采奕奕的,笑起来左半边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皮肤有孩童该有的细腻与白皙,有几分像老板娘。
老板娘待娇娇算是不错的,也是心善之人,看她可怜,生性又开朗,就颇有几分喜欢,凡是待客吃饭在自家店里,谈完正事时,总要把娇娇喊进包间吃些饭食,孩子饭量小,吃的少,性子又活,吃不了几口又要跑出去玩,亏得娇娇嘴甜,唤老板娘叫作:“刘妈妈”,刘妈开心了,也便随她去了。
生意上的朋友很是喜欢她,都想认作自己的女儿,可娇娇虽然年纪小,却倔的很,只认自己生母生父,也不理会旁人说了些什么。大人们都念她是孩童,只道:“这姑娘生的好啊,可惜了可惜了…”。
生意上的朋友,也都是商人了,但也不免吃斋念佛之人,大抵是商场如战场,又格外信命,怕出了岔子,月里总有几日要到佛堂去拜一拜,也正是这些人,见了娇娇,甚是喜欢,便要出资让娇娇上学,现如今,读幼儿园的费用是高昂的,又是在北京这样的繁闹胡同里,出资人相梅夫人,就这样一直供她读书,此事一传,广受好评,让她家的酒水生意越做越红火。佛说: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也自有恶果,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归是有些道理的。
就这样娇娇在相梅夫人的照料下,顺利的上完小学中学又升入大学,毕业后进入了相夫人的酒厂,做了财务经理。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与刘妈唯一的儿子皇太子成婚,生得一双儿女,女儿像母亲,头发顺而亮,肤质红润,嘴角边笑起来有和母亲相似的梨涡,不哭也不闹,安静极了,不似娇娇小时就性子活。
儿子生的多像父亲皇太子了些,眉毛浓郁,眼睛明亮,皮肤白皙,但却没有酒窝,笑起来漏着小奶牙,也颇招人待见,见了就想上去亲亲额头和脸颊,比起姐姐闹了些,总爱笑,冲人就笑,若有人抱他,就笑的更开心了。总得来说,娇娇这一生啊,算是美满完整了,她从小就命好,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
我认为的人生应该理所当然的如此,我是写文的,自然讨厌悲情的结局,可若真事事都遂了我的愿,恐怕每个人的人生只求我这么轻描淡写几笔,就都是完整的了,那时候的人世怕也是算不得人世了。
后来的结局的确都是我想象的,“娇娇你说我怎么就遇上你了呢…我啊…我啊…怕是受不住这故事了…”而此时我醉倒在娇娇墓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也不知道是醉话还是胡话,月半三更了,我又在她坟前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