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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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到底是什么?

在儿时的记忆里,年是一个期盼。期盼新衣,期盼一顿有肉的饺子,期盼一串红红的鞭炮,期盼长大后,这都不成为期盼。于是那时的年总是姗姗来迟,在寒冷的北方,春天依旧藏在冰雪的背后,但家的热炕头和冒着热气的锅里有最温热的情意。不谙世事的我在父母的面前用期盼的眼神去迎接年的时候,他们总是在喜气里流露出一种不安,现在知道,那是因我的期盼与现实之间可恶的冲突,他们唯一的方式就是将仅有的一点收成省出来,给我的期盼加上一点份量,以使我的童年在每一个年里都保存着期盼的勇气。

长大后,年是一种折返。毕业之后成家在外,老去的父母被新生的生命和新颖的生活所取代。故乡成为一种符号,证明我从哪里来,却并不能告诉自己到哪里去?眼前的一切都远胜于那曾经期盼的岁月。可每当城市的灯火伴着寂静的夜晚,我就会想起熬年时,山村星点的昏暗窗纸后闪动的父母忙碌的身影,为了过年,为了给孩子们一些干瘪的欢乐,他们绞尽脑汁。化整为零,改头换面,比如吃到二月二的几斤猪肉,玉米面的饺子。那年味持续不断,像一根线拴在我的羽翼下,无论走多远总在年来临时,想回到故乡,回到从前,回到父母的身边。

如今,年是一份忌惮。年只是一年中普普通通的一天,虽一直强迫自己这么想,可每到过年还是会用一些仪式感去区别于平常的日子。这一天在当今社会更被赋予了传统文化中孝的元素,比如今年春晚就在反复强化妈妈与回家的概念。古往今来,年是为游子设定的义务,是为父母准备的礼物。在自由流动的社会结构里,这种意蕴更加直白。无论是什么原因,与父母的相聚可能只剩下年这几天都还难得,许多人在这一天依旧天各一方。于是,我们用珍惜和惋惜来给年涂上了悲伤的色彩,年成为日渐减少的存在,人到中年,面临着父母的离去和自己的衰老双重的恐惧。现在感觉年味的寡淡与其说是传统的消失,不如说是自己内心的排斥,怕过年,因为岁月无情的流逝。

年,这个时间符号被我们赋予了太多的意义,年是一种情怀,一种责任,一份牵挂,一份依恋。它只告诉你许多应该做的事情,因为平时的没做到没做好,而需要补课。年是一个提示,在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提示一种新的理想的萌发,一个新的作为的起点。常记得母亲在过年时常说的一句话: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年只是一年中普普通通的一天,过好每一天比过年的所有形式和内容都重要。也许,这才是年存在的真实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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