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am running.
核反应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终止是不可能的,终止只会带来毁灭。
我只能跑下去。我想要跑下去。我必须跑下去。
我在奔跑,我是奔跑。
在奔跑中我得以存在,惟有奔跑我才能存在。
I keep running.
奔跑中,纷乱的思绪变得有序,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我看见、听见、闻到、尝到了我的一生。
不是某些片段,而是所有片段。
每一分每一秒,一切细节都清晰地呈现。
各自独立又合为整体。
荣耀与耻辱,真诚与虚伪,爱与憎。
我看到了自己,我看清了自己。
我认识了自己,也认识了所有。
I become running.
通过奔跑来达到感知之巅。
先是色彩,条带状的红黑蓝绿紫靛,旋转着混为一体,消失不见却并非真的消逝,变成了白光,刺眼却温暖,令人惧怕又使我渴望。
再是声音,是混杂在一起的,听不出由哪些具体组成,
可当我集中注意力,我听见了——
有虫鸣,有吵闹,有耳语,有娇喘,还有日落的声音,与思绪的声音。
然后是气味,气味是独特的,香与臭的界限是模糊的,没有味道包含了一切味道,气味是存在的。
不对,并没有所谓先后,一切感知是同时涌入的。
我能感知到一切,同时的一切,只是我选择感知的先后差异造成感知的错觉。
I continue to run.
奔跑的意义在于没有意义,
而没有意义即一切意义。
我仍在奔跑,
也许我能超越时间和空间,
也许我能超越表象,直抵本质,
也许做不到。
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离它越来越近了,
那么我是对的,方向是对的,
我正在接近宇宙的真义。
离它越近,就离它越远。
我并没有绕圈圈,
我并没有回到原点,
我并没有南辕北辙,
我确实在靠近,
至少,我这样告诉自己。
无论如何,奔跑,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所相信的一切。
其实啊,核反应还是会结束的。
结束之时,毁灭之时。
不过毁灭是融入永恒的途径。
惟有毁灭,方能永存。
当然,只有全身心地珍惜存在时的每一刻,方能真正领悟其美好,方能理解逝去的意义。
这样,消亡才不是消亡。
奔跑的尽头,还是奔跑。
我跑入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