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憨儿老俩口,是村里一对独特的老夫老妻,由于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女儿,一个当了吃国家饭的人民教师,一个当了民营企业家的大堂经理,姐妹俩对父母都很孝顺,因此,老俩口到了七十岁时,两女儿便开始供养父母的一切生活费用。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对老农民也有了些许生活补贴,土地流转给种粮大户,也有部分回扣,老俩口虽各有些身疾,但都不是影响生命的大病,因此,生活十分舒心。人一旦没了生活压力,便设法寻求娱乐。
丁憨儿有幸读了十年书,便成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他不愁没的玩,琴棋书画虽不算精通,却也能自误其乐。他很少与社会上交往,更不像村里那些无所事事的老头们,聚到一起,或打牌,或呱蛋。
丁憨儿老伴的乐趣可就没有丁憨儿那么广泛了,由于时代造就了她没上过学,可想而知,没文化的农村妇女,除养儿育女,勤俭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还能有什么其他能耐?她和其他老农妇一样,在误乐方面,只有在纸牌、麻将桌上消遣了。
丁憨儿对他老伴是满意的,他老伴虽很少识字,但头脑十分聪明,他有自知之明,落第的秀才,也只能娶这样的老婆。
丁憨儿深知,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老伴就只有这么点打牌的爱好,他就放任她不管了,其实,他也没能力管。
可是,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老伴的身体状况开始下滑了,尤其如腿脚浮肿,便秘,头晕,这些小毛病都与打牌有关。丁憨儿几次欲岀口相劝,但都不好开口,犹豫之下,他突然脑洞大开:想出了一个主意,文化是他的强项,他想用讲故事来打动老伴,让她自觉止损。
丁憨儿逮着老伴心情好的一个机会,说了下面的故事:
话说大明王朝,嘉靖年间,庐州郡,居巢府,橐皋东北乡的旮旯村,是个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天底下有个奇怪的现象,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赌博成风,久而久之,旮旯村的人们,人人参赌,天天有赌。由于男人寿命没女人寿命长,老年人中,赌牌的以老太婆为主,旮旯村的人们将其中四位典型的牌迷评为牌精。
某天,在一次牌局中,四号牌精因自摸飘胡成了大牌,因过份激动,突发脑溢血,一命乌乎死了。当天晚上,另三位牌精自告奋勇坐夜守灵,以表牌友之情。坐夜是要抹牌的,三缺一怎么办?四号牌精的儿媳妇愿陪坐,一号胆大,背靠棺材坐着,亡者儿媳妇胆小,坐一号对面,二号三号各坐一号左右。
夜深了,人静了,胆小的儿媳妇害怕了,她心虚地朝棺材看了一眼,突然,她看到了惊天动地的一幕,她婆婆顶起棺材盖,正在相牌哩!这儿媳妇虽胆小,但十分精明,人称“九斤姑娘”,她深知不能大惊小怪,想了一招,说:你们三位婶妈且抹着,我去方便一下。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原就是个陪死人的差事,此时少了一人,更显阴森可怖。三号不经意间也朝棺材看了一眼,同样的景象吓的她直冒冷汗,心想,怪不得这儿媳妇一去不复返哩,她也学着这儿媳妇的办法脱身了。
二号觉得这里间可能有文章,便扫视了一下环境,目光落在棺材上,她比三号大胆一些,竟然大呼有鬼!站起便跑,一号头一回,额头碰着了四号的下巴,她胆再大,也招架不住这一遭遇,她慌不择路,跟着二号逃走。
四号心想,你们原来是假情假意,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说时迟那时快,掀翻棺材盖,跨出棺材,朝一号方向撵去。二号边跑边喊:出鬼了!来人啦!
村人听到呼喊声,大家一起赶来,只見亡人抱住一号牌精,一号已被吓傻了,动弹不得。来人中,一老者懂得僵煞抱人,一抱两段,怎么一号牌精却安然无恙呢?他马上喝令众人不要动手,他大着胆子近前察看情况,原来这四号牌精不是脑溢血,是暂时休克,她又复活重生了,由于牌瘾太大,只顾相牌,却忘了自己的状况。
丁憨儿老伴听完故事,说了两字:扯淡!丁憨儿也不反驳,心想,本来就是扯淡。
丁憨儿老伴继续打麻将,不过,情绪不对了,每次散场回家,丁憨儿都看不到老伴的笑脸了,问清情况后,才知道她每每输钱了,究其原因,老伴说,其中一位牌友,患有帕金森综合症,两只手抖个不停,她一看到她的手,就想起了那位相牌的四号牌精,一走神便出错牌。
听到这,丁憨儿后悔了,他说了不该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