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有的爱真挚得让人动心,一生一个人,走过风雨,牵手过了石沙,才会有一棵永不凋零的相爱的花。
七月的北京,如带毒的炼狱,散着一圈一圈的雾霾,躲避着蓝天的追捕,固执于腐烂里。
文华路的街道,一个妇女慢悠悠地推着车,车里装着剪子和几条板凳,经过一个个红绿灯,去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车按着的喇叭声响彻云霄,恨不得震下当天的太阳来。
你在车后面推着,身子弯成一座拱桥。车子拖了一地的水,留了一地的碎头发,阳光照在上面,留下如锦鲤后尾一样的烁光。徐山是跟我一起的朋友,他双手别着口袋,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的车里肯定藏着一个尸体,你压在上面,就是装自然。我撇着嘴角,这演技也太好了些。
第一次相见是谜,不熟悉彼此,试探着对方的动向,浮动,固定,最终,徐山的眼光之处还是你。
2.
车子停在一个稍有些繁华的路口,槐花裹着米香,引着众人过往,你从车上慢慢挪下来,手里舞着剪刀,刷刷又是一阵风声。
徐山看你的样子笑了半天,竟然是一个在大街上理发的女生,我看着他笑,再看看你,你已经动起剪刀来,为你们的第一个客人剪着头发。
街头理发师,在北京有很多街口遍布着,都是推动一个装着理发工具的车子,找到一个位置便停下来,板凳放在地上,再扯出黑色的外披,剪刀在手里稳稳地握着。
我们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街头理发师,可谁也没有去理过发,露天的场地,简陋的工具,散落一地的头发,是最合适的标配。
向来崇尚高价格剪好头的徐山,这次却不一样,摸了摸他那短寸头,径直走向你,眼睛里闪着狐笑。
女人的心难琢磨透,男人也如此。所有的爱与不爱全是论看不看得上眼,爱上一个人,没做过的事也会试着去做了。
3.
徐山这一靠近不打紧,便再也远离不了。你和徐山一正面相对,便有一种磁力,彼此可称兄道弟。世上的事本来就很奇妙,有些相识总是那么自然,可随心所欲地相谈甚欢。
你问徐山要什么发型时,他傻笑着,嘴边蹦出“随便”。你将徐山剪得快成了光头,还问他满意吗,他附和着满意。最后你还是让他看了镜子,他一看先是哭了,又笑了,认识你比什么事都大,都值得他开心。
每次上、下班路过的时候,徐山都会看看你,一整个夏天都让他无比清凉,他说你身上自带着舒适的效果,我当时就发现,这肯定是喜欢一个人的魔力。
徐山在周末的时候,会带上许多水果,去看你。阿姨劝你别收,你收的很勇敢,顺便还给徐山理了发。
徐山本是服装设计师,可他却在朋友圈子里宣传起要多理发的好处来,带着一帮人找你理发,你每个人都少收了两块,徐山说他倍有面,后来又拿出自己的工资给每个人发了红包。
4.
有一段时间没见你,徐山就疯似地找你,问遍了这个街上所有拉着车理发的人,最后找到你家。
一处偏僻的郊区,在一个出租屋内,徐山看见了你,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你的母亲,却没有看见你的父亲。徐山不敢问,默默地坐着帮你煎药,然后看着你给阿姨喂药。
在房子的后面,你告诉徐山,你的父亲从前就是一个剪头发的师傅,不过早就去世了,除了你使用的那套理发工具,什么也没留下。母亲一个人照顾你,冬天去河里洗衣服,也患上关节炎,天一下雨和变凉,就疼痛难忍。你劝徐山走,徐山看了看你,没有说话。风吹过徐山短短的头发,他第一次发现是秋来了,他一把抱住你,他说,可陪你一起走。
徐山辞去了月薪一万的服装设计工作,陪着你推着车子,游荡在每个街头,收工的时候,查着手里的钱,不多,但可以笑一整天。
徐山和你一起躲城管,陪你照顾母亲。你问他,后不后悔放弃自己的设计师梦想,他在选择了你之后,你就成了他的梦想。
冬天来的时候,徐山背着你,向父母和朋友借了钱,给你盘下一家理发店,向你求婚。那天,雪下得很大,你感动的流下眼泪,融化了所有飘在你眼前的雪花。
徐山和你结婚那天,你们没有大的场面,也没有什么婚宴,见过父母和朋友后,徐山带着你去了养老院,给所有老人都免费理发,并陪他们谈心聊天。
我后来问过徐山为什么义无反顾放弃自己的事业。而选择陪着你,徐山只告诉我一句话。
“一个人活得高傲,不如爱得平淡。”
当得到的爱情成了真,一生,也只够得一人心。从开始到陪伴,不计较彼此的身世,不计较彼此的缠绊,当共同走过苦难,终究握着手掌触摸到永远。
朝圣的,所有繁荣富贵都沉入海底,爱一个人,谁还在乎那么多,当爱成为了梦想,两个人就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