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爷爷临终的前一天,央我推他去街东口的槐树下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
他每年都会来这树下拜一拜,看着被凉亭围绕的树干声音低沉:“囡囡,槐花开了吗?”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
他也并不在意,抚着额头轻笑:“花开之时,我就能见她了。”
方爷爷早些年伤了眼睛,这么些日子来来回诊治也未见效果,他见不得槐花真正盛开的模样,也不得见槐树又是怎样一副面容。
而我,亦不忍告诉他,那槐树的树心早就已经枯成一团,手指轻轻触碰都能刮下些许碎末来。
这颗槐树年岁很久远。
方爷爷同自己的妻子刚刚结婚之时,树还在他们家的院墙后。那时候他总是调皮的爬到树上摘来一整袋的槐花,窝在妻子的怀中撒娇,让她把花瓣洗净,裹上面来炸着吃。每当清风吹过,院中的花瓣片片洒落,满院清香散开。
炸完的槐花全然看不出花瓣的粉嫩,更多呈现的是被面糊包裹而成的曲条形,夹杂着些许娇绿。放至口中与馒头的味道倒也没什么不同之处,受到喜爱的原因大抵是在于吃所带来的情趣罢了。
听说方爷爷的妻子是被他抢来的。
他们的年代还盛行说媒,成婚之前不允许双方见面。方爷爷带着媒婆赶去之时,自己的“准妻子”差点就同别人换了东西。
而换东西,则意味着亲事即成。
方爷爷长得俊朗,站在堂屋很快便俘获了岳母之心,成功的劫娶到了自己毕生最爱的妻子,幸福美满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刚开始时家里很穷。方爷爷带着心爱之人远赴新疆开始了漫漫打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