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记忆的猫

图片发自简书App

"是了是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通通交由我接管吧!"黑暗之中,她的耳边。萦绕着这样一句话。蝇蚊般嘈杂的"嗡嗡嗡"闹的人心浮躁。

她蹙眉睁眼,只见一张血盆大口,赫然横在眼前。两颗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心,猛的一跳。一股如坠深渊般的惧意袭来。在失衡情况下她双腿一蹬。已然惊醒。却见一张放大的猫脸,墨绿色的眼睛闪着幽光与她四目相对。又是一惊待心下稍定她才坐起,将它抱在怀里:"真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已经能走动了。"

冥忘闭上了眸子,百无聊赖的喵了一声。心中却懊恼不已,怎么会?她竟在抗拒遗忘痛苦的回忆。不过,这个女孩救了自己。他自然要报答她救命的恩情。只是,他别无特长。唯一的本事,就是吞噬记忆。当然,它是一只有原则的猫。秉持着助人为乐的原则,从来都只吃令人不愉快的记忆。而被吃掉的那段记忆。将会从主人脑海中永远消失。除非猫儿主动把记忆还给他。

接连好几天,女孩都被同样的梦惊扰。有个声音一直在诱使她放弃一段记忆。那张大口,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吞噬她,成了她的梦魇。一个窃取记得贼?女孩深感困惑又毫无头绪。这仅仅只是一个梦吗?若是。又怎会反复地持续呢。何况,她总感觉那张大口像是猫的嘴巴。

猫?她看向冥忘,它正眯着眼睛在打盹。咕噜咕噜的呼吸声让女孩瞬间打消了猜疑。

冥忘是一只被遗弃在街头的猫。女孩发现它时它伤痕累累,浑身是血。躺在路边奄奄一息。女孩心地善良,怜悯之心泛滥:"究竟是谁?良心泯灭。才能对小动物干出这样凶残的事?"她带冥望看了兽医,给他包扎好伤口并把它带回了家悉心照料。现在,冥忘已经能够上窜下跳了。

冥忘虽是一只黑猫,但通体散发出高贵的气质。长相也十分漂亮。不知是什么品种。她上网搜索过,但是毫无文献记载。就是这样使她不禁好奇它的来历。显然它不是一只野猫,因为它被驯化的太好了。它对人类生活环境的熟稔令她瞠目结舌。比如,它知道去厕所大小便,它从不吃地上占有灰的食物。哪怕是猫最喜欢的鱼,只要不干净它一概不碰。它甚至可以对你的任何指令做出正确的回应。不得不说它很聪明,性格,也十分乖顺。就是因为这样让她又疑心起来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猫。完全没有理由被人类施暴。

冥忘透过浓密的睫毛望向女孩,她焦灼的面孔让他无法理解。不过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为何要坚守着它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自己呢?他也是看到了她每晚睡梦中的愁绪与不安稳。才生出想要帮她去除这段记忆的想法。现在看来,她不愿意,自己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是时候,改归族了。在走之前,跟她告个别吧,也算是对她救命之恩的感念了。

"童曦,冥忘在翌日晚上跳上了她的床。在她刚打算熄灯入睡时,开口唤她。

女孩吃了一惊这只猫说了人话。冥忘并不意外于女孩的反应,只看着她道:"我要走了,多谢你多日来的照顾。女孩捂嘴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

冥忘看向微微发抖的女孩,闭上眼睛想这是因为害怕呢?还是因为担忧紧张呢?不过。不重要。他睁开了眼睛:"我要回到我的家族中去了。"

女孩呆了许久,才嫣然一笑:"好啊!有了亲人的陪伴。总比独自闯荡安全的多。"她又呆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你要去流浪呢。"说到这她长吁了一口气。很如释重负的:"那么,你走吧。路上要留意捕猫人。"

冥忘没想到女孩如此干脆。他思虑再三开口又说:"你的救命之恩,我不能忘记。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我可以帮你把它带走。它便再也无法困扰到你了。我的能力也只能够为你做这些事了。"

女孩扑哧一笑,旋即意识到真相说道:"那么,是你……"这些天,那个弄得她心力交瘁的梦竟然真是这只猫儿所为。只是,得知缘由她无从生气反而心中微暖。她摇动着脑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冥忘解释:"我是噬契一族天生以记忆为食。那些让人不愉快,痛苦的记忆恰是我们的食物。各取所需,两两相益。是以我们这一族才能延续上万年之久。"女孩对这样的言论不以为然:"不管记忆是甜蜜的,还是痛苦的。它都值得我珍视,是我宝贵的财富。"

冥忘不解:"那些痛苦的记忆,整晚的折磨你,你却视之为珍宝?"女孩微微一笑:"没有那些记忆,我就不会成为现在的我。失去了那些记忆,我的灵魂将会残缺不齐。"

冥忘一怔它忽然想到了那个将她打伤的女孩。宁可冒着被反噬的危险,也要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尽管,那段记忆充斥着绝望。欺骗、背叛、暴力足以令人心碎。可是她离开时,眼角晶莹的泪以及嘴角的弧度告诉它她很幸福。在绝望中。开出了希望之花。

冥忘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问女孩:"这又是怎么一说?"

女孩摸着它的头,回忆起往事神情感伤"这有关于我的一个朋友她患有绝症,命不久矣。在临死之前签署了协议死后将全身有用的器官全部捐献,遗体交由医院提供给他人解剖实验。当我得知这件事时,愤怒不已,我不想她最后死无全尸。我跟她吵架。说如果她坚持这样做就与她绝交,再不管她的死活。可是她却说出你不管我,自然有人管,这样的话。我一气急败坏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去看她。我还没有原谅她,就得知道她的死讯,猝不及防。伯父伯母在她还很年幼的时候就逝去了,将她托付给我父母。她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拥有的只是父母遗留下来的巨款。后来又被查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命运待她如此不公,她却报之以花。她留给我一封信,和一条项链。其他财产通通捐赠给了福利院。信纸上的字迹自己不再秀丽端庄。而是潦草颤抖。从那些字迹中,我得知了他内心对死亡的情感历程,从害怕到释然。她又表示了对我的陪伴的感谢。"阿曦,没能再见你最后一面,我心中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你不必在我耳边哭哭啼啼,让我走的不安稳。难过的是,你终究会得到我的死讯。我能想象到你失声痛哭的模样。那条红宝石项链上面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你戴着它就如同我陪在你身边。""

冥忘果见女孩脖颈围着条项链。鲜红的,雀跃着红光。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它从中读取到了一段短暂的记忆。在女孩五岁那年,一条饥饿的流浪犬夺走了她手中香软的大面包,女孩放声大哭,要去打向她呲牙的狗。是一个温柔的姐姐,逆光走来,递给她晶莹剔透的糖果:"你看它狼吞虎咽地多可怜,把面包给它吧,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那条红项链闪动着光芒。迷了女孩的眼睛。

"我没能在她最后的时光里陪着她。这是我最后悔的事。"女孩说着说着,眼前迷朦了一片。

冥忘沉思者:"我想 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童曦,谢谢你的故事,再见。"

夜幕中,一个黑点越窜越远,消失在了女孩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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