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已失去的乡情

题记:一个人、一本故事。让不牵连的事情串起我的人生之旅、让平淡的记录温暖余生。

发自我的iPad

临近清明节的一个下午,我和家人回到了久别的老家。以前的大宅里,已空无一人。只见石灰抹的土墙已在岁月的浸浊中只剩下几处残桓断壁了。幼时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也仅剩两根圆柱门框,仍旧孤零零的守住那不复存在的空间。那残落的瓦堆里,似乎还埋藏着家人的欢声笑语。以前充满孩子吵闹的若大的四合院里(以前曾住过六户人家)只剩下风卷起竹叶的窸窣声了。青苔已厚厚地狂长在以前盛水的水缸旁,邻居家的破壁上,还挂着一双残破的布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定是婶子放钥匙的地方(曾经我与堂妹一起放学回家,父母都不在,堂妹踮起脚尖,用手往鞋子里掏出一把用绳系着的钥匙。堂妹说是婶子放在那里以备孩子们回家进不了门,当然大凡家里人都知道的。况且那时候的家除了吃、穿用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切都备显荒凉和冷清。只有从瓦砾堆里探出头的翠嫩的小草,带着春的生机。以前的热闹场景已不会再重现了,已随着逝去的祖辈们一起消失了。

        跨过空落的院子,来到一幢新式楼房门前,也许是因为陌生人的到来吧,惊扰了这宁静的小山村。狗狗狂叫不止,一位老人吃力地推开了锈红色的铁门,蹒跚地走了出来。

“这是祖母”妈妈赶紧上前去扶住,我也趋步上前双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双干瘪的、活像解剖室里剔除血肉的骨感的手,硬硬的、但还有一丝温度。看着她深陷的眼睛,呆滞而空矇。我耳边回荡着她年轻时我常听到的声音“二丫头,放学啦?”她呆望着我,像是在记忆中搜寻,极力地寻找能关于我的一切信息,可似乎已无力想起,我是否曾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她只是把我越发的握得更紧了。我感到了凄冷。

        关于她三十多年前的一幕幕,隐隐地在我脑里闪现着。一个精力旺盛且高大的女人,正赶着牛儿与我对面走来。老远就扯开嗓子喊“二丫头,放学啦,快让开,这头牛不老实 怕你们的红领巾。”我们只好远远地躲开,或是赶紧摘掉红领巾放书包里藏着。从此见牛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生怕它会踢人。

      她是慈善的、我最爱她兜里的炒玉米粒,甜甜脆脆的。那时闲着的时候,常到她家找小姐妹们玩,她总会给我兜里装一大捧炒玉米粒或是炒豆子。她是温暖的,闲冬里常常帮着村子里好多妈妈们做布鞋,缝制小坎肩,我也穿过她缝的用花布拼凑的小棉袄。

        我不忍让她失望。“猜猜我是谁?”不停地俯身聊着。希望能诱导出她尘封的记忆。“姑娘,莫笑话我哦。人老了,不中用了。就是不记得了”我不怪她,但也心生失落。她不叫我小名了,而是称做邻家的姑娘。我也离开这山沟也好多年了,成家后回来也匆匆忙忙。况且那些年,祖母也去新疆两姑母家呆了很多年,每逢我回来,也不曾见过她。原来的一个村子里,有好几百人呢。如今都陆续外迁城里去了。都因老人们大都喜欢清静,留恋呆了一辈子的地方。那种叶落归根的情结,一直纠缠在老人们的心里,生怕客死异乡,所以大多数稍能自理的老人都喜欢呆在老家,不原进城。

        这时,婶子从街上回来了,招呼我们屋里坐。妈妈问及祖母今年高寿是否庆祝一下。婶婶说“祖母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天过生日,还是祖父在时逢喜庆的日子随便就给她定的日子。算起来还早呢。应该在快过年的时候吧!她也不让我们去操办,她喜欢清静。也好多年未曾热闹过了。今年也得按我们的想法,让她热闹一下。以前你祖父在时,是喜欢闹热的。自己会说评书,小凳子一放,一杯水就招来不少亲朋好友呢。”这是我知道的。我那时候就特别佩服祖祖的记忆力,那么厚的书,他都能栩栩如生地说出来。婶婶一边说着就进屋去了。

      听妈妈说婶子也是每天来回奔波在这条路上。早上搭顺路车上镇上去帮堂嫂带孩子,下午又回来陪祖母,伺弄下地里的蔬菜。叫祖母去镇上,她倔强地不愿去,又说楼层高了,没有乡下方便。各种理由拒绝,所以落得婶子挺辛苦的。

        祖母似乎从我们与婶婶的交谈中,慢慢唤醒了记忆。慢悠悠地说:“你看我这记性,愣是没想起。原来是淑花的二Y头!哈哈!难怪我觉得好面熟呢。这么多年你还好吧?”“好,我还以为您真把我忘记了呢,那时常跑婶婶家来耍呢,还常吃您做的炒玉米花和咸菜呢。

    “哈哈!喜欢的话,叫你婶子给你备好,家里老坛子里还多着呢。”说完回头冲屋里婶子喊着,催婶婶去准备,好让我们返程带走。正聊着,只见婶婶端着几碗热腾腾的汤碗出来了,叫我们趁热尝尝她做的醪糟。我惊㤞婶婶的速度。不见炊烟,怎么就煮了好几碗醪糟荷包蛋。婶婶说用电锅做的。也许是怕看见炊烟我们会去阻止吧!一时让我们感觉到给忙碌的婶婶添麻烦了,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感觉到了久违的乡情。

          随着乡村的改变,村里人的外迁。故乡已没有更多的亲人招呼我们了,祖母也许就是刻意留下来,守候我们回家探望的位数不多的老人了,让我们回来有个落脚,歇息的地方。休息互聊了一会儿,大多是关于过去的事情和这些年兄弟姐妹们的生活情况。这时祖母也提议陪着我们一起去给老祖宗们上坟。回屋里叫婶婶备了一瓶白酒和肉。拄着拐杖,在我们的陪扶下,往屋后山里去了。她说“祖辈们有几个老人都是喜欢喝酒热闹的,以后给他们多带点,让他们在地下也常聚聚,聊聊”。

        看着年迈的她,不久也将离去,长眠于这片土地。我多想多年以后,我也能有幸安眠于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陪伴在我的家族的老人们身旁。那种亲情,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也常在梦里游离,醒来后偶也腮边有泪。

        多年以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没有守候归家的游子的亲人了。儿时庭院间的亲情也被高楼大厦给隔离开了。何时还能回到哪种“乡里乡亲”的温暖大家庭里,我无从去想,长期漂泊在外的人的孤独感,此刻深深地让我感到春的寒凉。

        此时的我,多想唤醒尘封的记忆,让儿时的兄弟姐妹们都回到这片土地上。重温旧梦。这一切已不可能重现了,他们也各自安家在不同的地方,也少有相聚的时候,多年的不遇,每个人生活的坎坷和不易,是否他们也如现在的我,乡情难忘。亦会因为回到这片土地上有有相同的感怀呢?我已无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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