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犀利、刺骨、冷漠,且带一种野性,破门而入,侵袭我那简陋的斗室,让其暗度时光,雪借风势,胡乱纷飞,像个略者,横扫室内旮旯角,雪花如同一层碎烟沫,撒落一地。雪的飘逸,若在户外,是一种唯美,一种景致,若在屋内,就是一种不为,一种讨厌。
冷嗖嗖的风,冰冰凉的雪,让我的心情怎么都舒畅不起来,站在窗前,偏风随着窗户的缝隙,像刀一样刮着我的脸,我跺着脚,搓着手,望着天,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俨然升起,这份寒,冷却了我的遐思,祛散了我的热忱,僵持了我的神经,案台上的信笺,随风而逸,在飘走信笺的同时,也一并带走了我的思绪,心,像掉进冰窟窿里,那份失落感,油然而生。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个冬季带给我亦幻亦殇。
没见过如此大的狂风雨雪,风,吹起了尖锐的口哨,雨,倾斜着犀利的视线,雪,透着刺骨的寒气,把剥皮的树潦倒,把清瘦的松压垮,把受累的梅拉弯,这样的气象,试想,情抒再饱满的诗人,恐怕也难已描绘出它的美。站在窗前,我为裸着皮的树悲哀,为懦弱的小草悲哀,为孤单的腊梅悲哀,此刻的风雨雪,显得及其霸道和绝情。
雨夹雪,堪称邋遢天,是冬季里最糟糕的气象,雨不潇洒,雪不浪漫,再与风搅和在一起,更没有人喜欢,我被这种邋遢的天,糟糕了心情,糟糕了兴致,糟糕了对冬的另眼相看。
冬至这天的黄昏来的太早,仿佛午时刚过,天就渐渐地暗了下来。村落里炊烟四起,徐徐升天,灯火通明,鸟儿叽叽喳喳在院落中的树枝上盘旋,飞来飞去,准备在静夜的寒风中栖息。宰杀后猪羊的男人们,围在火炉边,抽起了旱烟,拉起了家常,喝起了小酒;闲不住的妇女们将和好的面团,揉来揉去,搓成圆碌碌的一条长线,用快刀截成无数个小段,撒上薄面,用手按成圆形的面球,在案板上转动着擀面杖,娴熟的转动着手中的面球,饺子皮一片一片像飞梭一样铺满了灶台旁的案板,串门的媳妇们用筷子不停的把饺子馅塞进抡起的饺子皮里,鼓鼓囊囊的放满一撇又一撇。炉上的大锅里冒起了热腾腾扑鼻的肉香味,羊肉炖萝卜,猪肉炖粉条,那是他们辛作一年温暖的向往,也是他们辛勤付出的回报。
冬至大如年,冬至是家的节日,也是异乡回归的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一天南来北往的,东奔西走的都要为这个日子进行庆祝,都要在这个冬日里聚人气,庆团圆,近处的都要回归家的怀抱,远处的也要打个电话问寒问暖。正如远游的海龟,无论它漂游的再远,也要回归生它育它的那片沙滩;正如远方的游子,无论他身在何处,也要回归生他养他的那方泥土。在这个白昼最短的日子里,享受漫漫长夜中团圆的烛火,亲情的寒暄,啃上一块酥嫩的骨头,吃上一碗香甜的饺子,肉香中有亲情的温润,饺子里有撕骨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