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树

台风过境后,广州市区街道两边的大树倒下很多,副科长发了条朋友圈,“原来这些树都是没有根的,大家路过树下的时候小心一点。”图片中的树木根系很小,但枝干巨大,头重脚轻的结构撑不起十级大风,轰然倒塌。

这些树的根系都没有很深,只是像块大饼一样,平瘫在地下薄薄的土里,汲取养分供给树干。生命的任何一种形态都是趋向于生存,树木长成这种样子也一定有它的道理。

可能在黄埔大道的树,并不需要很努力的扎根,因为每到干旱炎热的时候,比大树本身更担心死亡的环卫工人,开着车唱起歌为大树浇水,而且每次都浇上很多很多。灌水车离开,行道树从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全然不见干渴的气氛。

既然这么轻易就能获得水分,那有何必拼命扎进黑暗的泥土,坐享其成静静等待就够了,行道树的生命可能就是这样的状态。

但它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不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它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努力长得好看。黄埔大道是广州主干道,旁边的名片珠江新城就紧贴着它,所以它的道路景观十分漂亮,工人打理起来异常勤快。作为全广州人都看在眼里的形象工程,它不得不漂亮,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树木正常生长。

往往是新的领导来视察,或者重大节日活动,树木花草都会相应更换。巨大的树木从别的地方运过来,工人小心翼翼地扶正栽种,为避免它死掉为它打上营养液,一棵树迅速适应了它的新环境。

相比于山上的野树,城里的树幸福太多,因为它们能得到更多的照顾,但遇到台风天气,人们都躲在房子里自顾不暇。没人庇护了,这些少根的树应声倒下。第二天上班的人,翻越它的躯干,踩踏它的叶子,抱怨它倒下的时候不会挑地方,偏偏拦在主干道上。

人们不再看到它的美丽,此刻只想着它带来的不便,最后曾经照顾它们的环卫工人出现,拿起锯子将它们碎尸万段,抛弃在路边。

一棵树的使命就此完成,来的时候风光,走的时候凄凉。

如果树有生命,它会不会感伤,为什么对我这样,其实我立起来还可以遮阳。但是你倒下了,从自然演化的法则来讲,你已经在城市被淘汰,发电厂或是造纸厂,才是你的去向。

如果时间能倒回到开始,从你被栽种到新地方的刹那,你就应该努力向下生长,拼命扎下根基,巩固赖以生存的土地。你无法预料到大风什么时候来,你需要时刻做好提防。

但你对未来的危险不去想象,环顾四周大家都枝繁叶茂,一样是行道树的模样。何必那么辛苦地成长,不懂享受简直浪费时光!

终于大风来临,没有人庇护的时候,风起长林你最终消亡。不要抱怨你的遍体鳞伤,不要咆哮为什么是你被选择死亡,因为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别的树选择在看不见的地方,磨砺生命深深向下成长,努力拓展根系壮大脚下的力量,大风来临之时,它们在风中骄傲站立,活成自己的模样。

没有人能庇护你一生,有些路需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面对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自己变得强大才是最好的庇护。愿你你在本该拼命努力的年代,不要选择了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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