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 我们只是不能相爱
你却说 我们一直不曾爱过
(1)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血?”
“有啊,不过说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可我还没有。”我仰着头,一脸骄傲的看着你。
你却只是微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我才明白,我比那些曾死在你刀下的人更悲惨。
(2)
你的代号为A,我的代号为Z。
你是最强者,完美到毫无弱点。
你我都是命不由己的杀手,从出生就注定与所谓“自由”失之交臂。
从六岁那年来到训练场那天起,每个人都知道。
十年之后,二十六个人中,只能活下来一个。
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成为正式杀手。
失败者,只有死亡。
(3)
强大如你是所有人的超越对象,可所有试图挑战你的人都失败了。
你仍旧是十年如一日的冰凉彻骨。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每每却唯独纵容我。
我在你心中,一定是特殊的存在吧。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时,先是片刻疑惑。
旋即又被盛大的喜悦充满。
不留余地。
(4)
从A到Z,每个训练场都有26个人参加这场生存游戏。
这场厮杀,终于无法躲避的如期而至。
你明明有很多次杀了我的机会啊。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保护我?
你也是爱我的…对吗?
(5)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这场生存游戏中留到最后。
最后是多最的后?
大概就是,整个偌大的竞技场,只剩下你,对战我。
“A,我们一起逃出这里吧。”
我笃定你会答应我,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自信。
你却仍然只是微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有说。
(6)
我不禁想到那年,我初被送到训练场被人踩在脚下放声大哭时,那阵略带凉意的声音说。
“我保护你。”
用手轻抚过我的背。
“为什么?”
我抬头望向你,你就是像现在这般,微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有说。
(7)
杀手是不能相爱的。
对于每个训练场的二十六个人来说,这句话是从小便被刻入骨子里的。纵然二十六个人昼夜共同训练共同活动,难免日久生情。
可每个人都明白,二十六个人中,到十六岁那年,只能活下一个人。
相爱的结果。
要么活下一个人肝肠寸断,要么两个人一起坠入地狱。
可现在,我想赌一把。许我们两人一个光明的未来。
(8)
“A,我们一起逃出这里吧。”
我坚定的望向你。
一张张不再鲜活的笑脸闪过我的脑海。
C是我最好的闺蜜。
可那日你面无表情的用尖刀划过她的喉咙时,她只是讥讽的对我说:
“Z,我可怜你。你自己现在连一个常人的攻击力都不如。不过是有A护着你么,我在天上等着看你们两个到最后相爱相杀吧哈哈哈哈。”
看吧,连最好的朋友也不过如此。
不过,死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只有你啊,从小到大一直不离不弃的保护我。
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9)
可那一抹鲜红彻底打断了我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对于血液来说,我再怎不称职,也理应司空见惯。
可是可是,那是你的血!
是强大到无人匹敌的A的血!
“为…为什么?”
为什么要拿到亲手插入自己的胸膛?
“我们一起逃出这里啊,一起去过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你怎么可以…”
你却再未挑起唇角,勾起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你的表情,淡漠的如同素日挥刀杀人那般。
对象却是我。
(10)
“别傻了,Z。我们只是不需要情感的杀人机器。”
“你又没试过怎知逃不出去!”
“你又怎知我没试过?别挣扎了,Z。在这种环境下,我无法说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们每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反抗,也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你眼中流露出对命运强烈的恨意灼伤了我的眼角。
“你…爱过我么?A。”
“爱?”你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也许吧。”
你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脸上七分恨意,三分解脱。
A,强大如你,竟有对命运妥协的这一天。
也许你一直都屈从于它,只是我盲目信你,未察觉罢了。
(11)
杀手是不能相爱的。
否则到最后,要么活下一个人肝肠寸断,要么两个人一起坠入地狱。
而我,不幸就是前者。
当我用沾满不知是谁的血的双手推开大门,黑衣男面露惊讶的宣布:恭喜Z获得最终胜利,成为正式杀手。”
他一定是不肯相信的吧,当年送进这个训练场的二十六个孩子中,我是最弱的一个。
我…就这样赢了?
赢得我自己都不可思议。
我放声大笑,笑出了泪。
(12)
我毫不意外的在成为正式杀手后的第一次任务就被行刺对象捉住。
没了A的Z,什么都不是。
可你…
就这么毫不留情的离开我?
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曾留下。
我这才明白当初你愿保护我这个最弱者的用意。
只是因为…我是最弱者。
对么?
你从小到大一直保护我,什么处罚都替我背,我怎样偷懒你都纵容,到最后…连命都赔进去,只为让我轻松胜出。
对么?
你让我足够弱,弱到对组织毫无利用价值。你恨的只是那种身不由己被人操纵的命运。
对么?
(13)
我只想告诉你,你成功了。
不光使我成为了一个对组织毫无利用价值的废柴。
还使我再也无法直视,我对你的爱。
有本事你就醒过来救我啊!
有本事你就继续让我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啊!
有本事你就继续让我一厢情愿的喜欢你啊!
可是…可是我再怎声嘶力竭,也无人问津。
因为这里是地牢,日夜黯淡无光,腐味蔓延。
还好…我还没死去。
纵然整日承受酷刑饥饿与寒冷。
还好…我还没死去。不然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你呢,A?
(14)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血?”
“有啊,不过说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再也无法骄傲的仰起头,再也无法说:
“可我还没有。”
因为你啊,毕竟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A。
因为我啊,毕竟是弱小到微如尘埃的Z。
你要杀我,如此轻而易举。
哪还用得着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