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二十一岁的凌和
二十一岁的凌和,你好啊,我是四十岁的江修和。我现在在家里的书房给二十一岁的你写信,那是我们相遇的2015年,是你说喜欢我的第一年,也是我得承认自己心完全被你蛊惑的第一年。
我曾经在彷徨无助的二十九岁过后也不在做关于爱情是甜蜜的美梦。世界是一片灰白的梦,在你出现在我的世界之前,我很讨厌下雨天。可是,在你成为我的梦想之后,我爱上了下雨天。潮湿的空气里,清脆的雨滴在树叶表面暗流涌动,呼吸鼻尖里都是你冷漠清冷的眉眼。
从二楼的阳台俯身看过去的视线里,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雨水在树叶间跳舞,让我想起毕业晚会上,你用着生硬无比的表情跟朋友们说,你不会跳舞。人群深处里,独属于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我抬起酒杯从弥漫着气泡的酒杯里看到了你全身都弥漫着过多的悲伤。那是令人心口生寒的过往,它们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你的现在和未来。那一刻,我捂住胸口隐隐作痛的肋骨,开始想念你。
即使,现在,你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点钟方向。
“江修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庙会看烟火啊”,夏日的神灵会保佑我们的。说实话就是,在还分不清是好感还是喜欢之前,先开口,会不会输的不是那么的冤枉,很多年后。我才从你当时的日记里无意中看到你当时纠结的小女孩情绪。
午后暴雨,空气里都是泥土和树叶清新味道的七月里,小女儿江清夜一个人兴奋的搬着她的小凳子,坐在了客厅里趴在了玻璃门上看,造物主给予我们的电闪雷鸣,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恐怖的自然现象。十四个月的脑袋里会装些什么呢,我看着她和你一样的眼睛想,会不会装着整个世界,也会不会装着我们。在她用小胖手指着外面冲我甜甜的笑的时候,我想我几乎能确定好了答案。
孤独的人习惯说谎,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七月七日的庙会,离我们开始出发的地方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走小路的话,就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但当地人都更习惯于从小路的入口开始攀爬上山,不是所谓人工铺好的林荫小道,而是由人本身开拓出来的偏僻山路。像是丛林世界里的生存游戏一样,漫无目的的山路旅途,都是阳光,树叶,刺耳的蝉鸣声,还有渐行渐远的少有的上山参拜的信徒说话的声音。
那个阴历的七月七日下午,我过得很辛苦,因为炎热的阳光,因为不停滴落的汗水,也因为你动摇了我的心。手腕上的温度和黏腻,触碰的瞬间我能明显感受到手的冰凉感,那是我第一次不想拒绝的异性触碰,除杨珊以外的人。
只是,我有点担心,你会像她一样犹疑和止步不前。
从冰箱被迫脱离出来的可乐,也因为热气瓶身泛起了水珠,手握到掌心,侵入了口腔和喉咙里,产生了令人身心舒畅的错觉。从半山凉亭里,能够看到山下城市风景。下山,上山的人都在这里短暂的停留和歇脚,托着炎热的福,我们还没有在路途遇上认识的人。
香火鼎盛的庙宇大堂,浓烈散播在四周的都是,人的生离死别及悲欢离合。你也和所有人一样跪在了佛祖面前的蒲团上喃喃自语,你祈祷的愿望是不是关于我,这是我一直在意的事情。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世人在佛祖面前皆卑微平等,你我也不过如此。故事如果从这里结束也未尝不可,只是在我本可以转身离去的时间里,人来人往的欢声笑语,我看到了不远处和熟人交谈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的你,你脸上布满了苍。走近你时,才知道来人似乎是你的亲戚中的某一个,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但从她的话语纷飞的唾沫里我也能想到的是,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语。那是,第一次我如此迫切的想要透过别人去感知你的过去。
哪天的庙会烟火大会,因为暴雨而取消了。你呢喃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本来想带你来看烟火的”,你晃着脚低下头没有提及刚才和之前,旁边买给你的麻辣豆腐汤,还散发着着轻微的热气,你一口都没有喝。
瞥眼看过去的余光里,你呼吸的声音和频率,你低头看地下蚂蚁爬过的神情,都是我目光所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