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语
雪梅今天的主班,抢救了两个心衰病人,很晚才下班回到家。
当她疲惫的身影刚进门,正在看新闻联播的先生就赶紧起身,一个箭步跨上前,一把接过她手中的包挂好,迅速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放到雪梅脚边。随即问道:“媳妇饿坏了吧,赶紧洗手吃饭。”
雪梅抬头环顾四周。
“孩子已吃过饭了,正在写作业呢,别担心,乖着呢。”先生说完向书房噜噜嘴。然后把热着的菜端出来,盛了满满一碗饭递给雪梅,自己也盛了半碗,坐过来陪雪梅。
雪梅一边吃饭,一边打开手机微信查看消息。
“护士班同学群居然一百多条消息,什么情况?”雪梅自言自语着,又迅速爬楼翻看信息,这才发现今天是阿碧的生日,她赶紧补上祝福,送上9朵玫瑰、生日蛋糕和抱抱的表情。
然后,爬着楼一条一条的翻看同学们的祝福信息。
“阿碧,生日快乐!我的孩子们,记得常回家看看,爱你们的朱老师!”
这不是班主任朱老师的信息吗?雪梅的心像被一股电流穿过,温暖又有一丝悸动。
记得在三年医专的学习时光里,朱老师用母爱一般的慈爱温暖着每一位同学,谁病了,谁心情不好了,朱老师都会用春风化雨般的细心化解,让远离父母的同学们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在朱老师的感染下全班同学非常团结,友爱,阳光乐观,积极向上。当时每次考试,不仅专业理论和操作技能考试永远排在年级第一,而且,运动会体育竞技成绩,综艺节目也都是名列前茅,这是让朱老师最为荣光的骄傲。
回忆如缓缓流泄的春水,在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她仿佛又看见同学们一张张笑魇如花的脸庞在烛光里摇曳,把她拉回到毕业前一天的夜晚。
那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弯月悄悄爬出山巅,蝉鸣渐渐消沉,窗外时起时伏的夏虫啾啾声,合着远处稻田里的阵阵蛙声,和谐中透着淡淡的寂寞忧伤。
同学们一边交换着礼物,互相赠送着照片,或是在纪念册上填写毕业留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平时叽叽喳喳热闹的宿舍里,一下安静了许多,每个人眼里都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雪梅,帮我把桌子上收拾一下。”班长晓君提着一个很大的圆盒子走进们来。
雪梅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一边应着好好,一边迅速把桌子上堆放的杂物推到桌面的角落,搓了个湿抹布,将桌面仔细擦了一遍。
晓君把盒子刚放桌上,只听门口“啪”地一声,屋里突然一片漆黑。
“停电啦?怎么回事?”宿舍里顿时像翻滚的沸水闹开了。晓君也不说话。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门口突然传来优美的生日祝福歌,紧接着,只见朱老师端着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的走进宿舍。
“什么情况?谁过生日?”雪梅有点懵的问道。
“你们宿舍谁过生日都忘啦?”晓君笑着打了雪梅的马尾辫一下,然后,接过朱老师手里的蛋糕,摆放在唯一的桌子上。
“看我这猪脑子,哇,今天不是阿碧的生日吗?看把我们忙得,怎么把这么大的事忘记了?该打!”雪梅一拍脑门跳了起来。
“阿碧,快,快,今天是你的生日,快过来。”雪梅赶紧把发呆的阿碧拉到桌子旁,大声的唱起生日歌来。这时候其他宿舍的同学也都聚了过来,小小的宿舍一下被塞得满满的。
“阿碧,许个愿吧!”朱老师笑盈盈说道。
阿碧听话的走上前,双手合掌,慢慢闭上双眼,对着摇曳的烛光,默默许下心中的愿望。
烛光里闪动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如桃花般娇艳,又若兰花一样清冽,淡雅、纯洁,那是一张十八岁的少女的脸。
彼时,屋里鸦雀无声,唯有细密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大家静静的盯着阿碧的脸。
忽然,两滴泪珠滑出她那有着美丽弧线的眼角,就那么静静的挂在眼角里,那么晶莹剔透。
泪珠里烛光跳跃着,像精灵在舞蹈。随着烛光起舞的还有无数同样纯洁的、灿若繁星的脸庞,她们是天底下最美的即将踏入社会的神圣而又伟大的“白衣天使”们。
过了今晚,阿碧就十八岁了,就是成人了;过了今晚,大家就各奔西东,踏上不同的人生路;过了今晚,大家就是提灯女神“南丁格尔”的继承者,将踏上救死扶伤的蔓蔓征途……
过了今晚,一切都将改变。
阿碧睁开泛红的眼眸,看向大家。晓君赶紧打破凝重的气氛,招呼大家一起吹蜡烛。
伴随着长长的“噗嗤”声,烛光熄灭,头顶亮起闪白的日光灯。
同学们将蛋糕相互摸在脸上,脖子上,一起打闹,一起高歌舞蹈……
阿碧是班上年龄较小的几个人之一,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在家是兄弟姐妹中最小,哥哥姐姐们都已成家。
如今,父母年龄大了,也不能出门打工挣钱,就栽种了几亩卷心菜和萝卜,卖了给阿碧交学费和生活费。阿碧知道父母的艰辛,生活很节约,从来不买化妆品,不买新衣服,饭菜永远是吃食堂最便宜的菜。从来不告诉同学们她的生日。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也是同学们即将分别的时日。班长晓君和朱老师知道她不会告诉同学们,也不会买生日蛋糕。所以,就偷偷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难忘的birthday party。
先生见雪梅盯着手机,神情恍惚,敲了敲桌子,说:“什么大事嘛,先吃饭。”
“嗯嗯,吃饭。今天同学过生日,我差点忘记了,送个祝福给她。”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都毕业十几年了。”雪梅似对先生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