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2018年-秋

贵州省黔南州平塘县-FAST天眼工程

射电望远镜的镜面在电脑的控制下调整着朝向，想像着如同光的反射一般将宇宙的信号汇聚在镜面上方的信息舱。信息从无数的电路中流过，最终变成了跳动的信号波呈现在实验室巨大的显示屏上。

“PRS2020.0-14离开观测范围，FAST进入待机状态，负责人记录观测日志。”

传感器的数据稳定发送到许澜图跟前的电脑上。他看着左上角的标注着用电功耗的数据慢慢降低，心底还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刚刚来到这个检测岗位时，他就被这个恐怖的用电量给震惊了。尽管过了这么久，但最初的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FAST的建设是高瞻远瞩的，我们在南仁东院士的带领下建成了如今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但不得不承认，没有国家的大力支持，天眼是成不了的’。

许澜图又默默念叨起导师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天文是大国才能涉足的东西，就单单说这个让你震惊的用电量，你可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国家甚至连电都用不上吗？’

许澜图点头，却又摇头。高考完填报志愿时凭着爱好直接填了南京大学的天文专业。大四校招看了一圈才发现基本没啥可去的地方，室友几个在一句‘灵活就业’里奔走社会，许澜图最终还是选择了考研。又是三年的校园生活，研三终于碰到FAST招人，想着机会终于来了，一头扎紧了这贵州的大山里。

在他胡思乱想时，电脑上脉冲信号的波形图突然插入一个波峰，表格下面的数值也在这一瞬间闪红了一下。却只在一瞬间，可频谱上那个缓缓移动的波峰依旧分外扎眼。

许澜图眉头微皱，越发的觉得奇怪，抬头发现同样做检测的同事正用询问的眼神盯着自己。

‘大家都看到异常了’许澜图默念着，也许是传感器故障吧，许澜图安慰自己，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异常报告的按钮。

“好的，阎老师，马上到”，警报按下后，对讲系统便立刻被启用，阎刚教授所在的总调度处发来询问，再三确认异常后。应急处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到望远镜的总控是检查。许澜图也被叫到了会议室

“负责硬件传感器的陈工已经带队去检查了，阎老”

“好”阎刚院士应了一身，在苍老的脸上依旧布满愁容，“这次异常的出现不容轻视，回传的信号能量功率很大，干扰很强”

阎刚老人家说着，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紧接着说到：“幸好这次是出现在非实验时间里，目前来看影响还不大，但如果下一次异常是出现在观测过程中呢？影响了观测该怎么办，做硬件维护同志们，要做好自查和检查，时刻把握工程件的损耗、更新情况....”

“多了不说，相关负责人做好记录，结合后工作的进展，整理出详细的报告交到我这儿来，会议结束后，立刻将这次的情况同中科院同志汇报”。

‘看来应该就是传感器故障了’，走出会议室，许澜图送了一口气，看来上面也觉得问题不大，不过倒也是给枯燥工作起来一点波折，许澜图看着放眼望去，只有连城一片的大山，‘至少是绿色的山水吧’许澜图安慰自己。又是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工位。

<贰>

维护设备的两天里，除了常规的检测，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一切似乎归于平常。

办公室

“这不可能！”

“但确实是这样”面对陈世愉的反馈，作为办公室主任的邓明付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可站在他面前的陈世愉一脸苦笑

“主任，这怕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的传感器在同一时刻同时出现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邓明付放下手中茶杯，等着他的后文。

“有外力的干扰，不然所有的传感器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都出错。而且我注意看了，以往传感器故障，都是杂波或者传输不准确，而这次，像是接收到了一个很大的电流束。”

邓明付陷入了沉思，虽然他如今身在时行政岗，但曾经也是做了很多年的工程岗位，FAST建成后调到如今的位置，长久形成的工作经验让他也暗暗感觉不对。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给阎老头子说？”

“还能咋说？”陈世愉无奈的冷抽了一声“如实汇报呗，让上面派人下来继续检查，大不了说我能力不足”

邓明付盯着眼前的陈世愉，后者眼神躲闪，却依旧被前者捕捉到了一丝寥落，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

连续一周没有观测项目进行，据说清华那边的一个合作项目也被停下来了，许澜图隐隐感觉有点异常，办公室里的同事也或多或少的议论着，但讨论的热度也不是太高。

某天下午快要下班时，自己工位上传呼座机响了，许澜图随手接起电话

“你好？”

“澜图，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出电话那一头声音后，许澜图立刻回答到“好的，阎老师，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许澜图不敢耽搁，立马赶了过去。

上楼，到了办公室门口，做了个很呼吸，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

“阎老师”

阎刚没说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的座位，等许澜图坐下后，他老人家脸突然蹦出了微笑

“别紧张，喊你来没啥大事”

许澜图尴尬的笑了笑，假装做了做全身的舒张，阎刚看出他还是紧张，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了

“周天你有没有什么个人安排”

“没有”

“那好”阎刚端起桌上水杯浅呡一酌“周天下午两点半，中科院那边大概有十位同志要来，上午十点，到大门口和其他几位同事一起去高铁站接一下”

许澜图瞳孔快速缩放了一瞬“好”

“喊你去，是有你认得的人”

“我导师？！”

阎刚微微的点了点头，“去吧”

听罢，许澜图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阎老师”后者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退出办公室，许澜图心底暗暗有些复杂，不知为何，他清楚老师和FAST之间有关系，但老师要过来还是让他觉得这件可能没大家预估的那么简单。

西斜的阳光把望远镜的镜面照得明晃晃的，许澜图看向光线汇聚又发散的地方，一片光怪陆离。

尝试写着玩的，请大家多包容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