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暗暗发誓要永远离开贫穷而落后的村庄时,我想自己已经成熟了。
草木枯荣,冬去春来,十几年后,那花那水那遍野的油菜,我的大吴庄,还是袅袅炊烟的村庄,还是那水彩画般的村庄吗?
父亲来电话说,我走后的这几年,你管它叫虎儿的那条顽皮的狗老实很多。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每一次走到家门,便会看到它摇头摆尾地向我跑来,懂事似地蹭我的裤腿。现在它和我的村庄一起在慢慢变老了。但它比我更忠实于这片土地和这座村庄。 现在它老了,跑不动了 连叫都懒得叫一声;甚至连院子都少出去,累了就在自己的窝前晒晒太阳。显然,这狗和村子里的树木杂草、房屋鸡鸭以及上了年纪的人一样,不需要挪动了。只有他们永远留守在村庄里。 而我又能挪到什么地方呢?
一一我还能比鸟飞得更远吗?
一一还有那一村的黄土 ,又能去那里呢?
它们不能再挪动。它们最多
是随着流水或者风儿走一走,转一转又回来了。去年的大风把前些年被大水冲走的泥土又还回来。金黄的落叶被 风刮得乱飞,最后又回到泥土里。它们不愿意就这样在外面乱飞下去 而我只是几年后偶尔回来一趟,看看村庄和村庄里的人。一些年纪大的或者小的已经认不出我了。 孩子们不停地追 问我找谁,要带我去 老年人则用懵懂的眼神打量我,也许他们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侧耳聆听;或许他们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是一个劲儿地 对我笑。 村庄里有我的父母和伙伴,还有一村的父老乡亲。尽管有些人已经不认识我了,他们还是会问我父母:是不是涛儿回来了,你看看长出息 了不是,有十几年没回来了吧?
村庄离我愈来愈远了 村里的人外出的外出,老的老了,只有坟墓永永远留在了村庄。远远望去,很像被风堆起的一个个沙丘。只有到了每年的清明这里才会喧闹一些。许多旧坟还未隐身杂草之中,新坟又堆积起来。而他们的后人,可能会在篙草丛生的荒野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想这很有可能,在运河湾,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但他们不会放弃,一定想办法走出去,他们总会把这样的遗憾丢弃在这个曾经是自己梦想的地方。但他们不会放弃,一定想办法走出去,他们总会把这样的遗憾丢弃在这个曾经是自己梦想的地方。
我想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最终都会被风刮回来,回归故里是他们不变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