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农历2015年10月18日凌晨去世的,那天我悲痛不已。直至今日,独处时,我时常都会想起母亲去世时的场景,眼泪也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我爱我的母亲。她的一生宽厚仁慈,咽苦吐甜,任劳任怨,许多事情值得我永远回忆。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
母亲是1940年生人,16岁就嫁给我的父亲。同年,爷爷奶奶双双因病先后去世。那时,二叔14岁,姑姑10,三叔7岁。于是年仅20岁的父亲和16岁的母亲就开始承担起了父母的责任,撑起了整个家。
后来,父亲去大队(就是现在的村委会)当会计,二叔也靠关系进了道班上班。
那是个物质缺乏的年代,特别是粮食。转眼到了1958年,随着哥哥的出生,家里缺粮情况更加严重。母亲就带着姑姑到野外挖野菜回来充饥,或者用石臼把米糠捣碎了吃,而把家里唯一的一点粮食留给三叔和哥哥吃。
多年后,三叔每每谈及此事,谈及儿时我母亲对他的无微不至地照顾,每次都激动不已。总说:长嫂如母,母亲待他真的比亲生母亲还亲,不然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母亲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我的父亲是守旧又严肃的人,只要母亲不在家里,我们兄弟姐妹就会紧张。
我记得小时候,农村夜晚经常放露天电影,父亲总是不允许我们姐妹去看,我们就去跟母亲说讲,得到默许后,到了晚上我们就悄悄地溜出去,每次看完电影回来,母亲总是会准时地给我们开门。
平时我们几兄妹有什么事情,总是先跟母亲讲,再由母亲转述给父亲。那时候的母亲就像是我们兄弟姐妹和父亲之间的联络员,更是我们兄弟姐妹的依靠。有母亲在家里,我们就会更有安全感。
母亲是个心灵手巧勤劳的人。
从小到大,我们兄弟姐妹的衣服鞋子都是母亲自己动手做的。
那时候,家里穷,每年基本上只有过年时才会有整套的新衣服穿,包括新鞋子。所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都特别喜欢过年。
可每到过年,就是母亲最辛苦最忙碌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七个,每个孩子的新鞋新衣服,母亲都要一针一线地缝出来,白天没时间,只能夜晚做。
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快过年的前几晚,常年劳作的母亲一直都是在给我们兄弟姐妹缝制新衣新鞋,有时候甚至到天明。她自己,却很少添置衣物。
母亲是个心胸豁达的人。
以前家里穷,二叔是入赘的婚姻,1983年才搬回老家。
二叔盖房子时,在我家厨房做饭给那些建房子的人吃。
那时,农村联产责任制已实施几年了,家家粮食都比较充足,,二叔每个月又有工资拿,家里的日子比我们家宽裕多了。
可 我的二婶为人有些刻薄,每次做饭量都不多,导致那些帮她建房子的师傅们总是吃不饱。
母亲知道后,便很大方的让他们盛我们家的饭吃,导致我们兄弟姐妹为此很有怨言。可母亲说,不让师傅们吃饱,他们就不会帮你二叔好好建房子,而且还可能给他的房子留毛病,将来对住的人不利(有些迷信,但以前农村人很信这个)。
后来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了,骂了二叔一顿,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问题才算解决。
母亲是个倔强开明的人。 1985年春节前几天,我那从年轻时就辛苦操劳的父亲因病去世了,时年只有47岁。此时大我11岁的哥哥已经结婚,且另外单过。母亲就成了我们姐妹和幼小的弟弟的唯一依靠。
此后几年,母亲用她柔弱的肩膀为我们姐弟撑起了一片天,直到我们长大成人,她身上的压力才得以缓解。
我们家的女孩较多,自然提亲的也多。但每次就是对方条件再好,母亲也都会征求我们自己的意见。
其实那时,虽然有粮食吃,却因父亲常年看病,以及他去世时的花费,我们家里已经欠了两千多元的外债。那时的两千元对我们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后来这些钱还是我和妹妹们1991年到南方打工后,才慢慢还清的。
母亲的口头禅是,我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后来我们几姐妹都找到了称心如意的伴侣,母亲为此一直很开心。
母亲是个开朗热情的人。
母亲做的饭很好吃,特别是蒸的包子、馒头,在亲戚四邻当中是出了名的,所以每年过年,无论是公亲,还是私亲,都喜欢在我们家吃饭。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那位活了97岁的老姑奶(我爷爷的妹妹)最喜欢来我家,而且一住就是好多天,每次都是她的儿子、我的表叔来接,她才肯回去。
邻居们更不用说,只要农闲,无论春夏秋冬,我家的门口或屋里总是全村人的集合打卡地。
无论老幼,母亲都能和她们相处融洽。结婚后,我住在县城,每周日带女儿回老家看望母亲。常常一下车,我很远就能看到母亲家门口集聚了不少聊天的左邻右舍;或者还没进家门,就能听到母亲屋子里传出的阵阵爽朗的笑声。
母亲去世后,我很少再回老家,有关母亲的一切,包括母亲家里曾经传出的爽朗的笑声,也早已变成了我最最难忘的记忆,成了我追忆母亲的源泉。
现在母亲已经离开我几年了,这一生我再也无法和母亲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