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节休息的这两个星期,基本没有更文。想着春节了,终于能在家跟父母短暂相处一些时日,那就放下心,全心全意地休息吧。
不在父母身边时,总是渴望能够陪陪他们;回到家来,当然又难免跟他们起些小摩擦和小争执。但在热闹的年节里,总有某个特殊时刻、微小细节,让我突然感到时间仿佛定格,回忆和感慨也随之涌出,只想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就像那天刚到家,妈妈正蹲在冰箱前处理霜冻,从她身后走过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了她细碎的头发里夹杂的许多白发,我的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断了线地往下掉……
妈妈那么强势又能干的一个女人,家里家外全包,简直就像战士一样,我从没想过她会老。而那头秀发似乎在我印象里上一次见还是全黑,这次回来突然就全白了。
猛然间,我异常难受。
从那天起,不再像以前在家那样因为观点不一致跟她争吵,休假回家哪里都不去,只是陪他们,聊聊天,做做饭,洗洗碗,哪怕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心里都是踏实的。
妈妈年轻时晚上骑着摩托车,经常跟我们炫耀,说她视力极好,不打头灯就可以把人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最近她腰疼,拿药看说明书怎么吃,她却一直在找老花镜,说看不清楚,只能拿得老远,眯着眼,嘟嘟囔囔地念说明……
那一刻,我终于忍痛承认:她真的老了。
而我爸呢,头发也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白。
过年前一天,我爸念叨着要去理发店染头发。我刚好回来前在网上买了染发剂,就跟他说不要去理发店了,我买的这个比较好,我来帮你染。就在那一天,我手上的每一根白发都在提醒我时间的残酷。
是啊,时间都去哪了呢?怎么一晃而过,你们都老了呢?
(2)
他们真的老了,越来越像孩子。
偶尔无理取闹又毒舌,但又像孩童般任性又充满好奇心。
虽说父母的怀抱是遮风避雨的港湾,但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风雨”的欢乐也是他们带给你的。
某天,我妈使唤我去找东西,就出现下面的对话。
妈:“你去帮我找个胶手套。”
我:“没找到。”
妈:“再去找!”
我:“找不到啊……”
妈:“再找!”
我:“真的没有……”
妈:“我找到了塞你眼睛里!!!”
我:“……”
最后,她自己忘记她把手套就塞在围裙袋子里。我摊手状,好气又好笑。
又比如某天,她在房间突然对我说:我不想再在家做饭吃饭了,我想出去玩。
我以为她就说说,没当真,就不走心地应了一句:好啊,那就不做也不吃了呗,出去玩~
我妈突然提高嗓音,说:好啊,订票!你带我去厦门吧!
我才抬头,瞪大眼睛地看着她:你当真?
她如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嗯嗯嗯。
就这样,我带着爸妈就上路了。
前一天晚上,熬夜刷了整晚的票和各种打电话订酒店。因为春节假日,大家都选择出来玩,酒店都基本爆满,最后在凌晨五点,敲定了一家民宿,它家也刚好只剩一间标间。
在看到我零点还在各种打电话订酒店无果的时候,妈妈一次次说:囡囡,算了,要不咱不去了,你别熬夜了……
可我不想她和爸爸失望。她一次没去看过海,而爸爸还是二十多年前,跟朋友去过,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我去年去过一次,这次是真想带着他们去,让他们高兴一回。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到底是定上了。我开心的一晚没睡也不觉得困,第二天直接带着他们就这样说走就走,任性上路了。
冬天的海风吹的头发凌乱,但却没什么是看海不能解决的。碧海蓝天,心情爽朗,面朝大海,只想赖着不走,三个人坐在沙滩上,一会儿抬头望蓝天,一会儿又忽而低头相视大笑,摇头晃脑的,唱起了大海啊大海。
想着我这么路痴的一只,从来都是需要别人带着找路的,竟然也当起了向导,左手拉着一个,右手挽着一个,实在是值得骄傲,雄赳赳气昂昂,就像一个战士。
回来那天,我在朋友圈写下:
碧海蓝天,一切都是最美的模样。你们未老,我正年轻,愿不辜负这好时光,陪你们走遍祖国大好河山。
这是我今年新年许下的愿望:每年都带着他们去旅行一次。
(3)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远离家乡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上大学也好工作也好。工作之后更甚,一年也就春节回家一次,真正在家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我们都变成一个个出门人,家渐变成可以落脚回归的地方,父母成了永远的港湾。但我们也注定越走越远。
所有人都想改变世界,却没人想帮爸妈洗碗;所有人都向往诗和远方,却没人愿意和父母好好说句话。直到,我们终于能听懂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他们已经老了,甚至都不在了。
我们总是说:爸妈,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们买大房子;爸妈,等我有时间了,我带你们去旅游;爸妈,等我不忙了,我就能在家陪你们了……可我们忘了,时间最温情也最残酷,它从来不会选择停留在某刻,等我们。
我们匆忙赶路,急着往前走,渴望成功,对金钱有着巨大渴望,可我们忘了回头看看那弯着腰,已经开始驼背,还一直往你行李箱里塞吃的用的,尾随你的车,目送你坐车离开的模糊身影……他们或许还会拉着你的手说:“你只要做一个普通人就很好,我们谁也不会因为你无法做到某件事情就少爱你一点。”
就像去年失恋那天,走在路上,突然下起雨,淋着小雨,我突然好想爸爸…想念走在他旁边,他自然而然弯起手臂,我自觉地伸手挽着他,一路不说话,又那么有安全感。
以前总觉得要找一个像爸爸一样的男人,可现在想着,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是唯一的,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爱我。
过年,妈妈也一直拿单身这件事情念叨,说的我烦了,直接进房间。她总是不厌其烦地说:“其实并不是要催着你结婚,就是想以后爸爸妈妈不在了,有人能照顾你。”
我瞬间泪目,只能背对着她偷偷擦眼泪。
周围人渐行渐远,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地离开,剩下的也越发的显得重要,最后你发现,在这世上,真的只有父母最爱你,没有之一。
多想他们不会老,多想他们可以一直陪着我。
人生中那些让人安心得想要落泪的爱意来自他们,写着这篇文章就红了眼眶直掉的眼泪也来自他们……
他们是盔甲,给了我们无尽力量;他们是软肋,让“生老病死”变得沉重。
只想自己的成长速度跟上他们老去的速度,只想时光慢点,给他们多点陪伴…
时光啊,请慢些,再慢些,请对再他们温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