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皇家公主或郡主养男宠、养小白脸的风气很盛。而开启这种风气的,竟然是一个又老又蠢的女人。
这个又老又蠢的女人就是馆陶公主。馆陶公主是汉景帝的姐姐,汉武帝的姑母,名叫刘嫖——人如其名。我们在金屋藏娇的故事中曾说过,汉武帝能够被确立为太子,并最终继承皇位,当上大汉天子,馆陶公主是有功劳的。
馆陶公主拥立汉武帝,从客观上说,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不过从主观愿望来看,馆陶公主拥立汉武帝,其实是一次政治投机,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非大汉的江山社稷——她原本是想把女儿陈阿娇嫁给原太子刘荣的,但因为刘荣的母亲栗姬反对,馆陶公主才转而选中了当时只有四岁的胶东王刘彻。
在馆陶公主的帮助下,汉武帝得以顺利即位,陈阿娇也成了皇后。于是,馆陶公主成为了窦太主,既是汉武帝的姑母,又是汉武帝的岳母,权势熏天。她自恃授立有功,无休无止地请求汉武帝赏赐、干预国政,搞得汉武帝对她很不满,但由于汉武帝当时根基尚未稳固,只能任由馆陶公主胡作非为。
馆陶公主的丈夫叫陈午。陈午此人在史料中极少提及,他虽然继承了堂邑侯的爵位,但恐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很难上得了馆陶公主的法眼。于是,馆陶公主开始四处物色年轻英俊的男宠。
有个以卖珍珠为生的小年轻人,名叫董偃,只有十三岁,长得眉清目秀,惹人喜爱。馆陶公主听说后,想方设法把董偃弄回家,让人教他书计相马御射等技艺,并花费巨资让他出入上层社会,结交各界名流。董偃因此名扬长安城,号称董君。
数年后,馆陶公主的丈夫陈午去世,馆陶公主于是公开了自己与董偃私通的事,进出都是成双入对,形影不离。其时,馆陶公主已经五十来岁,而董偃只有十八岁。这在十分重视纲常伦理的封建社会,绝对是离经叛道的行为。
安陵人袁叔是董偃的好朋友,他对董偃说:“您暗地里侍奉公主,随时都有可能被皇上处罚,您打算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过下去吗?”董偃闻言很惶恐,却不知如何是好。袁叔献计说:“皇帝去顾成庙(文帝庙)祭祀,路远没有住宿的地方,荻草竹林丛生难以尽除,籍田于礼又不可废,实无可建行宫之处,您何不告诉窦太主让她把长门园献出来,这正是皇上需要的啊。要是这样做了,皇上知道此计出自于您,那么您就可以安枕无忧,以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董偃于是按照袁叔的计策,建议馆陶公主把长门园献出来。汉武帝得到长门园,果然十分高兴,把长门园改名为长门宫,董偃也因此得到汉武帝的认可,安然无恙。
为了加深汉武帝对董偃的印象和好感,馆陶公主还特意在家中置办宴席,邀请汉武帝来家中宴饮,并让董偃精心准备,在一旁陪侍。汉武帝对董偃的表现很满意,赐给他衣服和冠帽。
这其中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插曲。论年纪,董偃与汉武帝差不了几岁;但论辈分,董偃作为馆陶公主的情夫,实际上也算是汉武帝的姑丈和便宜丈人。所以,汉武帝在私底下如何称呼董偃便成为一个有趣的问题。还好汉武帝挺机灵,他把董偃称为“主人翁”,既不失尊重,又避免尴尬。这就是“主人翁”典故的由来。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在馆陶公主的牵线搭桥下,董偃经常陪汉武帝在宫中游戏,带汉武帝骑马出去狩猎,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变着花样让汉武帝开心,逐渐得到汉武帝的认可和喜欢。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时的汉武帝也很年轻,心性未定。馆陶公主与董偃为了一己之私,整天带汉武帝游戏人间,沉迷于声色犬马,对汉武帝来说是十分危险的。所以,东方朔决定冒险劝谏。
有一回,汉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馆陶公主,并派谒者引董偃入内。当时,东方朔任中郎将,正好持戟立在殿下。他听汉武帝要让董偃进入宣室,便放下戟,走近汉武帝,说:“董偃犯有三项死罪,怎能让他进来呢!”
汉武帝听到这话,十分意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东方朔说:“董偃以臣子的身份私通公主,这是第一条罪状;董偃败坏男女风化,扰乱婚姻礼制,破坏圣王制度,这是第二条罪状;陛下年轻,正应该努力学习《六经》等儒学典籍,董偃不遵循经书教诲劝勉学习,反而崇尚豪华追求奢侈,尽情享受斗狗赛马的欢乐,极力满足感官欲望,他是国家的大贼,君主的大害,这是第三条罪状。”
汉武帝沉默不答,过了很久才说:“我今天已准备好宴席了,以后再自己改正吧。”东方朔却坚持说:“宣室是先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讨论有关法度政务的人都不得进入。所有任由yin乱苗头发展的,最终都会变成篡夺君位。正因为此,当年齐桓公才会因信用竖貂和易牙而受害,而庆父死后,鲁国才得以保全。”
在东方朔的坚持劝谏下,汉武帝终于幡然醒悟,下诏让董偃停下来待命,重新在北宫设置酒宴,领董偃从东司马门入宫,并赏赐给东方朔三十斤黄金。董偃所受的宠爱,自此以后才日益衰减。
董偃不得宠信,在三十岁那年郁郁而终。馆陶公主在失去董偃后数年才过世,遗言不愿与其夫陈午合葬,而是要求与情夫董偃合葬于霸陵。史书上说,馆陶公主的这一要求,是公主贵人做越礼之事的开始。
馆陶公主生于帝王家,这是她命好。然而她不懂得相夫教子、低调做人,反而却凭借身份玩弄权术、干预朝政、胡作非为、贪得无厌,并为后世开了公主养男宠之风,终于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看似聪明,实则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