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无痕

高考放榜,一中沸腾了!因为出了个671分的。

“是谁是谁?是不是我基哥,还是贺瑶瑶?嗯,嗯?”

一班的班长,好人缘甘颖一回到教室就兴奋的喊叫着。

她的组长见她处于疯癫状态,按住她的肩膀,十分不忍心的告诉她“不是邓镇基,也不是贺瑶瑶,是你同桌。”

“我同桌?”甘颖迟疑地反问着。

“哪个同桌?”

“你左手边的同桌,我的舍友,顾清影。”

“顾~清~影?”

“是的。”组长肯定她的答案。

“我丢!这怎么可能?!”甘颖咆哮。

甘颖震惊地扭头看向她左手边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其实不怪她那么吃惊,因为顾清影真的太隐形了。分数出来后,估计谁都会问上一句“顾清影是谁?”“哪个班的?”“没听过诶。”就连她的班主任也震惊不少。

同学们都在议论这件事,而处在事件中心的主角却一直没来学校。

甘颖看着空空的座位,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讲台上班主任兴奋的向大家通报这次高考的喜讯,班里同学全部上了本科,很好地完成了学校给定的任务。听到班主任表扬大家尤其是重点表扬顾清影的时候,甘颖才抬起头看向讲台。

“这次我们班的顾清影同学取得了全校第一,总分671,是市里的状元,省内排第三,很了不起的成绩,校领导都高兴极了。”班主任说。

“老师,顾清影怎么没来?”一个同学问。其他同学也想知道,毕竟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想看看她的反应。甘颖也在等老师的答案。

“顾同学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哦”,众人失望。

老师还在继续讲高考填报志愿应该注意的事项,但甘颖却听不进去了。她在想那个清清瘦瘦、沉默寡言、在班里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女生是怎么取得如此成绩的,她平时月考都是排在一百名之外的。她们是文科尖子班,上600分是很难的,因为还有个文科奥赛班,平时的第一都是她们班出的。这次高考学校重点关注理奥的邓铭基和文奥的贺瑶瑶,都笃定他们一定是最高分的取得者,谁想蹿出个无名小卒。

“顾清影隐藏得很深。”想来想去,甘颖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老师走后,同学就自由讨论了,甘颖跑下二楼找她的“基哥”,知道他也取得了高分,但还是怕他心里难受,毕竟大家都以为全校第一会是他,谁料……

“对了,你们班671的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邓明基问甘颖。

“顾清影。”

“疏影横斜水清浅吗?挺好的名字。”

“还好吧。”

“她平时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很安静的,让人难以注意。”

“有机会想认识一下她。”

“呵呵,可能没机会了,她今天没来。”

结果在一个星期后学校召开的表彰大会上,邓明基见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生。

行政楼门前,有女子身穿一袭白裙,静静立于门前树下,她微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微风吹起她齐肩的一缕头发,投射到墙上的光斑隐约打在她身上,明明灭灭,此情此景,让人想到岁月静好。

邓明基还有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在打量这个女生,但没有一个上前。

“清影,可以上去了。”班主任在唤她。

被点名的少女抬起头,视线扫过邓明基,一秒不到,转身进楼。

原来她就是顾清影。

会议室里校长表扬了这群考取高分的同学,尤其是顾清影,已经提前被北大中文系录取了,要知道一中上次考上清华北大的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顾清影身上,而后者却毫无察觉般,眼睛一直看着会议桌中间假花上的假甲壳虫。

还真是沉默啊。邓明基想。

校长想让顾清影和邓明基接受县里的采访并拍一下宣传片,顾清影拒绝了,校长脸上有点过不去,其他人也觉得她“不识好歹”。邓明基倒没觉多意外,她看起来就是个不想抛头露面的主。于是采访任务就落在了邓明基和贺瑶瑶身上。

表彰结束,顾清影走出大楼,前些天因为家里有事,她没能好好与同学们告别,不过,她和那些同学也一向不熟,真要告别的话反而不知说些什么,她一向不善交际,她知道的。

往宿舍方向走,顾清影想,既然这样,那就再走一遍校园吧。

交谈声渐渐远去,四周安静下来了,顾清影慢慢地走着,寂静的校道上,她能听见鸟叫声和细微的读书声。七月的阳光正当灿烂,光线透过叶缝折射下来,烫了她的眼睛。闭了眼,顾清影静静的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光。

该离开了,顾清影知道,时光从来不待人,自己和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中,这个她浅爱深喜欢的地方,承载了过去三年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如今就要正式说再见了。

走出校门,看着街对面状元书屋浏览图书的少男少女们,莫名的,她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她想起临出会议室时,校长让他们每个人写一写自己的人生箴言,好让学弟学妹们参照一下。她这样写道:

“有所成就是生而为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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