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4):二哥

今天跟二哥回老家扫墓,因为堵车厉害,回南岳已经七点。二哥昨天才从广州过来,谁知还在回南岳的路上他就说:“你送我去高铁站,我今晚要回广州。”我吓一跳:“不吃晚饭就走?昨天才回来,今晚就走,这么急干什么?”

他说:“还不是老原因,昨晚十二点睡,到三点就醒了,坐在床上又不知做什么,真无聊,睡又睡不着,太难受了。”他每次回来,几乎都因“睡不着”这个原因而提前去了广州。一次次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让我们深感无奈。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去广州就能睡着?他说自己“认床”,到新地方就睡不着。

每次我都会替他想办法:听冥想音乐,默念佛号,想象自己躺在云朵上,轻盈,放松,上喜马拉雅听故事等等,他从来也不以为然。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

我说:“有问题你又不想改变,你被自己的潜意识控制了。睡不着已经成了你的心理暗示。为什么不下决心用一种方法去打破呢?可以给自己积极的正面暗示,一定是有办法可以转变的。”说完我让他今晚试一试,听听音乐,放松,然后告诉自己把过去的暗示扔掉。他笑笑,不说什么。我知道,我的劝说对他来说又是无效的。

本来想请他去饭店吃一顿,他想了想,还是要走,马上搜到了19:45的票。我只好先送他去高铁站后再回家。送完返程时,我走了一半就接到他的电话:“红英,你到哪里了?能不能来接我回去,高铁要晚点三个多小时。”他的话充满了歉疚和麻烦我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TW发生地震,湖南也有震动,长沙的高铁已经停运了)。不知为什么,听他说走不了,我一阵欢喜,觉得心里有了些温暖,赶快调转车头开去。

从进站口看到二哥,上了车,他说:“你说请我吃饭,我们就去吃饭吧,车票改签到明天算了。”我开车直奔饭店,两人点了三个菜,一个艾叶粑粑。一个粑粑吃下去,我就已有饱腹感。两人只吃了一些菜,没盛米饭,菜还剩了很多,余下的哥全部打包了。去结账,发现服务员(二哥舅子的妻子)已经提前替我们买了单。我感觉真不好意思,要把钱转给前台,再由前台转给她。前台服务员不配合,说:“她是用会员卡买的单,不好操作。”我说:“我转你私人微信,请你转给她。”服务员依旧不愿意,找借口拒绝。我朝哥说:“怎么好意思?”哥说:“算了吧。”抱着歉疚的心情,我向嫂道了谢。真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熟人服务的店,白吃了一顿饭。

回想一天真是匆匆忙忙。在医院我看门诊等了两个半小时,哥默默地在外面等我,没说一句怨言。哥的性格很好,即使我说的话他不赞同,也从不反对我,他只是和善地笑笑。晚上送他回家,他说:“今天谢谢你了,辛苦你了,帮了你姐的大忙。”他对我也这么客气,让我真感到哥是一个很会感激别人的人,处处细心,替人着想,做人非常圆融。这方面他跟母亲很相似,而我却没有继承到母亲的长处。

但是,我也在尽力改变,希望自己能口吐莲花,能像哥一样,让自己的语言能温暖到别人。

曾经哥的同事对我说:“你跟你哥怎么那么不同?”我默然不语。我知道,比起哥来,我真的差距太大了。我和哥之间的故事有很多很多,从初二开始,我的学费就是哥全力负担,直到读完书分配去单位,又去南方打工的路费,一直是哥在用心。母亲去世后,哥扮演了母亲的角色,又借款帮我开店,将我从南方的城市拉回来,并为我介绍对象,可谓心细如丝。

今天比较累了,就写到此吧,有空我会好好写写我的二哥,写写这份稀有难得的兄妹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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