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麻将室里乌烟瘴气,电视机一直开着,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显然搓麻将的声音和打麻将叫喊的声更大,盖过电视机声。
正好一盘结束,牌才码好,这时是最安静的。
邓凯接到局里的电话和电视里播新闻正是同时间,挂完电话拿起椅子上的薄外套说,“出事了,我得走了。”
麻将室外,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邓凯刚从室内出来有些不适应,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邓凯到现场地的时候,他的同事已经把302保护起来了,记者都被拦在了楼下,小区的围观群众在楼下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互相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李晋见到邓凯后立即过来,“什么情况?”
“死者,桃子,30岁,本名黎桃君,盛世集团财务经理。”李晋迅速回答。
“其它人呢?”邓凯蹙眉问。
李晋答:“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今天是周末他们也都出去了,所以会晚一点。”
话说完陈泳就到了,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望着邓凯“头儿,对不起,现在怎么样了?”
在陈泳到的同时,刑警大队的另一位资深刑警蔡哥和擅长电脑的小强也急匆匆赶到。
邓凯看了她一眼,对着大家说,“一起进去吧!”陈泳撇撇嘴,她知道这个老大工作起来六亲不认。
馨家园小区是S市的中档小区,桃子这间是7-80坪的单身公寓,小区环境优美,绿化覆盖广,安保比较严格,小区建成以来,连小偷小摸都没有发生过,按说是不会发生谋杀这种事的。
“头儿,你们先进去吧,方琳说她马上就到了,我等她一会儿。”李晋对邓凯说。方琳是跟他们刑警大队合作最多的法医,所以大家都很熟。
越靠近302血腥味越浓重。
邓凯,陈泳他们一进门,一眼看到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到处被翻乱像是土匪进了村一样。
一股闷热扑面而来,四周门窗紧闭,午后的春晖穿过没有拉紧的客厅窗帘挤了进来,让屋子显得没有那么暗淡。
公寓格局是一房一厅一卫一厨,厨房在进门的地方,浴室在卧室旁边。
邓凯几人边向里走边打量,费劲找下脚的地方,走近时陈泳不由得皱起了眉,忍着心里的恶心,好在除了蔡哥胖一点,他们几人都比较瘦,浴室也还容得下。
这时李晋带着方琳挤了进来,蔡哥和小强只得退到门口。
月白色的灯光晒满了整个浴室,映着躺在浴缸里身着吊带睡衣的桃子愈加的苍白,手上腿上和胸口都有横七坚八的刀伤,毫无章法,许是泡得时间长了,身体有些浮肿,所以她身上的刀伤看上去更加的狰狞,一道道伤口像是一个个张嘴的小兽,暗红色的血水把她衬得妖冶又性感,水只得半缸了,大概是漏掉了的原故。浴室的地板蜿蜒流着些血水,流着远些的已经干固在地板上。
洗发水沐浴露散了一地,只是刀早已不知去向。
方琳也没有过多的废话,戴上手套开始检查,李晋在一旁记录。
“走吧,到外面看看。”邓凯毫无表情,声音却温润。
他们出来后,蔡哥和小强又进到浴室在拍照取证。
书架上的书和摆饰物全都被翻落在地上,墙壁上的两副挂画也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下面还压着一些翻落的东西。
陈泳仔细查看,一下没注意踩到了一个摆饰品,差点滑倒,她蹲下来,拿起来看了一眼,“她应该是个有想法有品味生活精致的女人。”
掉在地上的摆设都是一些线条简洁风格明快的陶瓷艺术品,而躺在地上的那两幅画也是构图巧妙,线条变化丰富,色调却对比强烈。
简约的珍珠白茶几,边边上明显被刀划过,茶几上的水果篮是打翻的,苹果芒果梨都滚了出来,几个苹果和梨都掉落在了地毯上,只有一个火龙果还在里面,米色沙发檐下有溅过去印上的几滴血渍,如果不是蹲着是根本看不见的,沙发上的抱枕也被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下的深灰色地毯是湿的。陈泳好不容易把打落在地毯上东西清掉,翻起地毯,地上湿湿的,水里溶着血。
陈泳笃定“这里肯定用水冲刷过!”陈泳立即站起去看电视墙边上的书柜,真的有杂乱的刀痕。
这一幕幕好像发生在她的眼前,他们在这里打斗过!
陈泳看完又转到卧室,邓凯已经比她先到一步,卧室同客厅一样,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都被倒了出来,连床单被套被揉成一团,化妆台,床头柜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乱七八糟。
“这里的手饰盒里的手饰都不见了。”陈泳听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完照片的小强大声说道。
大家都围了过来,蔡哥盯着说,“看来是想伪装成入室抢劫后杀人灭口的案发现场。”
邓凯看着李晋问“我们进来之前没有人来过吧?”
“没有,我在值班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报警的人呢?”
“在外面。”
“带我见见他。”
“头儿,就是这位李先生。”
李先生戴着一副金属的黑框近视镜,1.75米左右的个头,30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是个彬彬有礼的斯文人。
邓凯拿出证件,“我是市刑警大队的邓凯,麻烦李先生配合调查,谢谢!”
“大概在十多天前,楼上就有点漏水,当时我上来找过302一次,人不在。因为不是很严重,所以我也没有特别急着找她,而且平时很少见到她,我工作也忙,这断断续续的还是在漏水,大概三四天前,我回来在车库停车刚好碰到她,她也好像才回来,跟她说了,她也答应了。”李先生边回忆边说,李晋飞快的记着。
“遇到她是什么时间?”邓凯再次提问。
“大概在十一点左右的样子,因为我最近都在公司加班到10点多才回来。”
“之前也有漏水,为什么这次报警?”
李先生推推黑色近视镜答,“这次漏的时间长些,到后面越来越严重,漏水多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
“谢谢你!”
过了一会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大家都在门口集合。
“这是初步结果。”方琳边说边递给邓凯。
死亡原因是窒息而亡,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2点到6点之间。
“不是因为刀伤失血过多,而是因为窒息而死?”李晋在寻思。
小强说,“那第一现场就不是在浴室咯。”
“如果是窒息而死,那为什么客厅的地毯是湿的下面还沁着血水呢?”陈泳低着头好像在自问,可是又给不了答案。
李晋转头看向邓凯,“你说呢,头儿。”
邓凯点了点头,“初步判定在客厅,用的是枕头,在沙发上,死亡后拖到浴室!”
“不过,应该不是入室抢劫灭口。”陈泳肯定的说。
“为什么?”边上有个同事问。
她抿了抿嘴,慎重说,“我认为,桃子身上的刀伤不是一人所为,左手和左肩上有几处刀伤应该是与人在博斗时被对方所伤,其它地方的刀伤是另一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把她窒息而死的那个人。”
“我和他的观点相同。”方琳插嘴。
“为什么不可能是别人把她窒息死后,为了解恨再在她身上用刀划的呢?”小强问。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哪里有抢劫的人灭口后还在她身上划这么多刀,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左肩的刀伤虽说比左臂上的深一点,伤口并不是非常的深,像是误伤,而身上其它地方伤杂乱像是刻意划上的,明显是嫁祸给把她手臂划伤的人,而且茶几和书架都也都有轻微的划伤,他们在客厅肯定有挣执。”陈泳慢慢分析。
陈泳是去年邓凯队里招收的唯一一名新人,还是个小女生,陈泳是政法大学犯罪学的高材生,以年级第一名毕业,齐肩的黑长发微卷,整天神彩奕奕,一双忽闪忽闪的大桃花眼,对人一笑,身边的空气都是甜的,让人心情舒畅。
“所以很有可能凶手是她熟悉的人?”蔡哥给出结论。
陈泳见大家都默不做声,
硬着头皮说道:“对,这里高档小区,安保严格,凌晨两三点,一个女生应该都比较谨慎,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她愿意开的话,一定是非常熟悉的人!”
大家都面面相视,邓凯表情严肃,沉声说道:“她说得有一定道理,仔细查一下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接着邓凯又剥丝抽茧
“如果是布置成入室抢劫的样子没必要把家里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也有可能是在找东西。”
陈泳听了,感觉心里堵得慌,脑子也很混乱,心想“如果是找东西那是找什么呢?这两个人又分别是谁,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晋听他们说完感觉更是没头绪“这么一说,怎么觉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时的夕阳正映在了邓凯的右半边脸上,有些恍惚让人看不清表情,“手机呢,找到了没有?”
小强拿出一个透明封口袋,“在这儿,我一会就拿回去查一下。”
“尽快申请祥细调查死者的个人资料,还有感情状况,
即然是财务经理与公司其它人有没有什么恩怨,尽快联系到家属。”邓凯吩咐。
李晋开口接着说,“在202那里就可以知道桃子是一个人住,洗手间和房间也都没有发现有男人的东西,可能跟情杀没有关系呢。”
“先调查,再排除。”蔡哥拍拍他的肩。
经过与物业邻居的查问,桃子的单身公寓是自己三年前贷款买的,平时工作非常忙,虽然在加了小区的QQ群,但从来没说过话,跟大家都不熟。
夜色苍茫,灯光点点,如繁星闪耀夺目。
一行人弄完已经是夜里九十点了,在路边的大排档吃完饭便回了警局。
陈泳和李晋抱着一堆从小区物业那弄来的监控录像,开始看。
这时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下雨声,细细密密的,夜风徐徐,树摇影动,陈泳去关窗不由得驻足发呆,可是一个问题一直堵着她,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一有案子他们刑警队加班是常态,只是今天周末人不多,所以只开了自己头顶一片的灯。
“这么多,我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啊,神啊,救救我吧!”李晋哀嚎。
陈泳到是冷静很多,听到抱怨瞄了他一眼,“从12点的以后看呗。”
小强去弄他的手机,很快小强就有进展了,“通话记录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泳和李晋立即跑过来看,起得太急陈泳还不小心还撞到桌角,痛得她呲牙咧嘴的。
“这些都是与她通话记录的人,这个是之前的通话记录。”小强自顾自的又敲出了两个界面。
“把他们打印出来。”蔡哥仰在椅子上,“再看一下有没有短信。”
小强又敲了几下键盘,电脑上出现一个界面。“没有,短信也只有10086发的。”
“那微信,看看有没有微信。”陈泳在一边催促。
“有了,不过朋友圈没开,只有通迅录。”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强下结论。
出现一个界面转到了桃子的朋友圈,都是别人发的,“你们看,这是昨天的,她们昨天晚上去过KTV,白天在郊区。”
朋友圈是一个昵称‘娟子’23点47分发出来的是,灯红酒绿中!图片是她的自拍,不过桃子有入镜,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嘴角带笑看着别人唱歌。
另一个昵称‘毛毛’的女生发出来的,时间是13点15分发出,部门周末郊区一日游~照片里是大家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摆满可口佳肴,大家看着镜头笑着,加桃子一起五个女生三个男生。
小强一边滑动鼠标一边说“这里也有几条,都是他们在郊区玩的相片。”
“嗯…都没什么特别和奇怪的地方。”陈泳他们没精打彩的又各自回去看视频了,小强一个人还在研究桃子的微信。
凌晨两三点是睡意正浓的时候,除了陈泳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着屏幕,其它几人早就全部倒下了,到后面陈泳也终于支撑不住,屏幕还在放着。
雨水刚停,空气清凉,门外的那一树桃花一夜间竟消失不见,无声无息间。
有时候,人就像花一样,都有自己的花期。
陈泳在桌子上趴着,手里拿着笔敲着自己的脑袋,突然又坐直了,一会又弯了腰,头深深的埋下去,她一直在想,是谁在桃子那找东西呢?桃子丢什么了呢?这个东西能威胁到谁呢?这个人倒低有没有找到?桃子她是财务那是不是发现了公司账目有问题呢?
早上简短的开会之后,就分组行动了,而昨天缺席的同事今天也全部到齐。
彭瑛凑到陈泳这问情况,陈泳丧气的说没有任何进展,只得看今天的调查了。
陈泳,蔡哥跟邓凯去桃子工作的盛世,李晋和彭瑛回到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小强和同是电脑高手的同事去联系她的亲人,查她的银行记录,消费记录等等。
桃子所在的盛世集团,在S市的开发区,离市区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车程大概40分钟。在开发区最显眼最好的地段有个工厂园区,桃子在园区正中间的那栋行政大楼办公,大楼外面看朴实无华与其它的厂房无异,可是大楼里面却让人惊艳,很通透的设计,所有的会议室与管理层的办公室都用玻璃隔断,而员工则是开放式的办公区域。
盛世是间五金工厂,刚开始是给别人代工,现在做大了,不止品类繁多,还成立了自己的品牌,远销海外。
陈泳说明来意交涉之后,他们被带到一处比较偏稍小一点的会议室等候,说小应该也能容下10多人开会。虽然是大白天的,可办公室里仍然灯火通透,被玻璃隔断的会议室关上门便静悄悄的。
王丽丽,财务部的会计。
陈泳和蔡哥坐在玻璃门对面的会议桌前,邓凯在他们身后负手而立。
王丽丽坐在背对玻璃门不远处的椅子上。
“你们最后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蔡哥问,陈泳记录。
“周六晚上过后的凌晨一点多,我们在KTV出来,她坐小曾总的车离开。”王丽丽低着头,眼眶泛泪。
蔡哥拿出打印的他们相片,正是毛毛朋友圈发的那张,“这其中有他吗?”
“就是他。”王丽丽指着坐在桃子旁边的年轻男子。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蔡哥继续。
“我们都只知道小曾总在追她,所以也有故意撮合他们的意思。我们都喝了酒,小曾总也喝了不少,但是为了送桃子回去还特意喊来了司机,看着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才打车回的,我和小美顺路,她绕了一下先把我送回去再走的。”
接下来都是一问一答,蔡哥问王丽丽答。
“你们小曾总什么时候开始追她的?”
“小曾总以前是在美国,过完年来我们公司上班的,在那之后不久他就开始追桃子了。”
“你几点到家的?”
“大概两点左右的样子,我们住市区夜里也不堵车,差不多那个时间是可以到的。”
“到家之后呢?”
“冲了个澡就睡了。”
“桃子是你们的主管,平常跟你们关系怎么样?”
“她人挺好的,就是她工作很拼,要求也很严格,我们有时候也会抱怨一下,我们也都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私下没有交集,也没有一起单独玩过。
第二个来的是发朋友圈的娟子。
“把你们去郊区游玩和晚上到KTV的经过仔细的说一遍。”邓凯赶在蔡哥开口前说。
不知道是被邓凯声色具厉的样子吓着了还是真的伤心,居然眼泪哒哒就往下掉,看得陈泳不知所措,连忙拿纸巾给她。
边擦眼泪边说,“上周一,我休完产假回来,桃子说一是欢迎我归队,二是说我不在的时候工作分给大家做,让大家辛苦了,周末去放松一下,然后我们就去了郊区,找了个农庄。我们周五下班后就直接去了,在农庄吃了饭我们就在那打牌,桃子没打她不会,就在边上看我们打,打到很晚了才去睡的。”
她停顿了一下,擤了一下鼻涕。
许是因为刚生了孩子,身体还有些微胖,“早上也是在农庄吃的早餐,吃了早餐就租了农庄的自行车出去玩了,午饭在外面找了家餐厅吃的,吃完饭我们就回农庄了,他们又开了一桌牌,多的人没打说前一天晚上睡太晚了,就午休了,晚饭是回城里吃的,吃完饭小曾总提议说去KVT,我们是在KVT出来后分开的。”
“那你平常跟她相处怎么样?”蔡哥如常问道。
“我跟她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公司,后来她当上经理,我工作还算细致,她也没怎么说过我,我还挺感谢她的,我怀孕的时候,孩子差点保不住,刚开始我断断续续请假,她从来没说过什么,后来她干脆准了我带薪8个月的产假。”
完了接着问“我说的这些对抓到凶手有没有帮助?”
眼神恳求的说“麻烦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
这次来的也是发了朋友圈的毛毛,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面容悲伤,可比娟子和王丽丽冷静许多。
“你觉得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依然是蔡哥问。
“她很大方,每周请部门聚餐一次,一周会请我们一到两次下午茶,半年一次周边游。
其实这次我们的周边游结束不久,娟子来上班,她又请我们去玩了一次,虽然后来都是小曾总抢着付了钱。”
“平常你们在一起都聊什么话题?”
“平常一起聚餐她很少说她自己,都是听得多,如果是别的话题她还是会一起聊的。”
蔡哥目光烁烁看着她“别的话题是什么话题?”
毛毛不紧不慢回,“比如旅行,美食什么的。”
“那她有没有说过她有男朋友?”
“她原来有个男朋友,在市区上班,来找过她两回,有一次正好是我们聚餐,他还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叫,叫方锐,不过桃子之前说跟他分手了。”
蔡哥激动快速问道:“什么时候说的?”陈泳也目光炯炯盯着她。
毛毛沉吟了一下,“大概两三个月前。”
“哪个公司你知道吗?”
毛毛低头想了一瞬,“当时是好像说过,不过我没太记。”
蔡哥点点头“她跟同事的关系都怎么样,有没有跟谁不和?”
“她人不错,不过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工作严谨,可能因为这个跟行政部和灯饰五金部有点小摩擦。”
“你们部门就是你们这些人吗?”邓凯敲了敲桌子上的相片问道。
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邓凯会提出问题,抬头看了一眼望着他回道,“你是说相片里的这些人吗,桃子的助理没在,她去B市出差了,明天上午才能回来。”
后面问了几个人,答案都跟之前的一样,只是终于在一个男同事那里问到了方锐的公司。
与桃子有磨擦的行政部和灯饰五金部都一一谈话。
最后来的是小曾总,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时下流行带点刘海的短发,可能因为从国外回来,小麦色肌肤,西装革履,相貌堂堂。
紧蹙的眉头,是藏不住伤心的。
蔡哥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邓凯明显有些急了问道:“听说当时是你送桃子回去的?”
曾兆轩答得坦然:“是的!”
邓凯又问:“你送她回去的时间是几点?”
“具体几点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夜里两三点左右的样子吧,我喝的晕晕呼呼的,是司机开的车,不过我记得是送到了她楼下的门口,应该可以查得到监控,你们可以去查。”曾兆轩仔细想了想说,声音沙哑低沉。
曾兆轩从进来后,陈泳的眼睛像X光一样盯着他紧追不放,总想着能不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送她回去之后呢?”邓凯追问。
曾兆轩抬了抬右手:“送完她后我就回我的公寓了,我的司机可以作证!”
邓凯眼神犀利:“还做了什么?”
“因为太累了,就睡了,连澡都没洗。”
邓凯:“你们除了是公司的上下属还有别的什么关系没有?”
“我在追她,她都已经松口要考虑一下答复我了。”他眼眸深遂,面色黯然。
邓凯看他的样子,柔和了些,“你知道不知道在你之前她有男朋友?”
“不知道。”曾兆轩抬起低着的头看着邓凯。
“我们可以去她办公室看看吗?”陈泳提出请求。
“当然可以。”说完便起身领他们去。
同小会议室一样桃子的办公室也是由磨砂玻璃隔起来,玻璃上印着盛世的LOGO,虽然是磨砂玻璃但依然可以看见人影。
他们大概搜查了一翻,都是一些工作资料,还找了一些桃子考的注册会计师证之类的证件,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从盛世出来,邓凯立即问陈泳:“你是怕桃子掌握了公司的什么把柄,威胁到曾兆轩了?”
陈泳:“对,所以他就来追求桃子。”
邓凯看了她一瞬,说自己先回警局了,还特意交待找人盯着这个曾兆轩,虽然现在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是少有与桃子生活中有交集的人。
春光明媚,莺飞草长,艳阳高照,好像马上就要到夏天了一样,一扫昨夜下雨的痕迹。
蔡哥和陈泳继续找方锐。
方锐,一间电子公司的业务经理,同样是穿的西装,他的气质就不如曾兆轩,他有些壮看上去很踏实可靠。
陈泳进来扫了一眼,办公室的文件柜里除了放了大小各异的文件夹,还放着些营销,市场,和心理方面的书,靠沙发的墙上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字,‘天道酬勤’。
蔡哥和陈泳坐在他的办公室临时会客的沙发上,方锐坐在则旁单独的沙发上,领蔡哥和陈泳进来的前台问他们要喝什么,被拒绝。
蔡哥拿出相片放在方锐前的深色玻璃茶几上开门见山,“她是你什么人?”
方锐眼神有些闪烁,“前女友。”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问:“她怎么了?”
“她死了,他杀。”蔡哥很淡然的回答,说完接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方锐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恍惚了一下回答,“去年过完十一之后。”
“为什么分手?”蔡哥问。
“她提的,说我们性格不合。”方锐好似不愿意。
陈泳神色锐利,“那你们性格合吗?”
方锐顿了顿,“她确实不太跟我说很多事情,在一起时也是我说她听,我总以为是她内向话少,她很忙其实我也忙所以一周也才见两三面。”
“上周六过完,凌晨后到早晨六点你在哪里?”蔡哥继续盘问。
“那天我上午约她,她说她在郊区要傍晚后才能回来,所以我傍晚时就来她家找她了,她没在,我在楼下一直等到七八点她都没回来,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叫我去喝酒,我心情不好也就去了,喝完酒很晚了,我又来了她家,她还是没在,我准备走的时候她回来了。”
“你来找她做什么?”陈泳打断了他。
“我上周在路上碰到她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举止熟络,后来打听了一下是他们公司老板的儿子。”
蔡哥陈泳盯着他看,他却低下了头,“是,我就是想要来找她问清楚的。”
“我跟着她进了屋,我问她是不是嫌弃我没有那个人有钱,问她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不是跟性格不合没关系,说到后面我有些情绪激动。”说完停了下来。
“还做了什么?”蔡哥紧追不放。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我拿起她茶几上水果篮里的水果刀,说我对她是真心的,可以为了她去死。”
“她是什么反应?”
“我记不太清,喝了些酒有些晕,只知道她叫我冷静,叫我别做傻事,她过来拿我手里的刀,我们就在夺那把刀,我力气大,直到把她肩膀弄伤了流了血,我吓才醒过来,我想要给她包扎伤口,她不肯,让我走,说叫我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想再见到我。”他一直低着头,面容严肃,有些紧张,双手握在一起,回答问题眼神坦荡。
蔡哥犹豫了一下问,“那你走了吗?”
“走了。”陈泳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靠着沙发望着蔡哥答,“从她家出来,我准备去酒吧继续喝酒,一看时间快三点多了,还是回去了。”
没等提问,方锐自顾自的说“有时候感觉她很矛盾,有时候又很忧伤。”
在回警局都晚上七点了,出去的同事也都回来了,陈泳他们在路上买了快餐,刚吃完,邓凯喊大家开会。
李晋先说,“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个男人的指纹,我们查过是方锐的。”
“该不会就是这个方锐吧?”一个刑警说。
陈泳说:“如果是他的话,那他就太会演了,而且他如果杀了人不跑还正常上班?”
邓凯看着蔡哥“你看呢?见了方锐有什么感觉?”
蔡哥肯定的回“应该不是他,一会结束我们接着看监控对一下时间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找了两个同事盯他。”
邓凯点点头,必竟他也是少有与桃子有交集的人,而且案发前还与她交过手。
陈泳接着说“按照我们调查到的情况,她基本没朋友,以工作为重心,与同事相处融洽,生活简单,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现在在被人追求。”
一旁的彭瑛疑惑问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你们不觉得她的生活太单调了吗,她也太孤僻了吧,没有社交活动,没有朋友,公司住家两点一线。”
“所以你们查得怎么样了?”邓凯转头看向小强他们组。
“我联系到她的舅舅,他现在在泰国旅游,明天会到。”小强答。
“还有呢?”邓凯问的是桃子祥细个人资料的事。
“都没有什么特别,最近最大的一笔消费就是她舅舅舅妈去泰国旅游的钱。”
“不过,我查到她是16年前母亲死后被她舅舅领回家的,她父亲死在她母亲前两年。”
邓凯警觉问:“死因呢?”
小强忙回:“母亲是生病,父亲是意外,而且她那时候的名字叫胡可时,黎桃君的名字是到他舅舅家后改的。”
邓凯:“父母姓名呢?”
小强:“母亲黎淑景,父亲胡鸣声。”
“这是个新线索,她们财务部的同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邓凯说完接着吩咐,“可以沿着这条线查查,方锐和曾兆轩也不要放松。”
窗外月白风清,屋内灯火通明。
大家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看监控,有了今天的盘问,都卡着时间看的,曾兆轩和方锐的口供都符合。
都觉得看完了可以下班了的时候,陈泳转头看到彭瑛电脑上的画面,“等下,我再看看,没错,这台车我今天在盛世那个行政楼边上有看到。”画面是清晨七点多,车辆陆陆续续从车库开出来,是辆黑色的凯迪拉克。
“快快,小强查一下。”彭瑛喊着。
很快小强说“车主,曾世绩,是盛世的大老板啊。”
“盛世的大老板这么早怎么会在这呢?难道他在这里了有产业?”李晋问到,一幅八卦样。
另一同事说道“如果没有的话,那是不是就跟桃子有关系了,不是他们俩有一腿吧?”
蔡哥也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说:“没查清楚之前别瞎说。”
陈泳机警道“难道桃子手里真的盛世不可见光的把柄?”
黎远景是个敦厚温和的中年男人,中等个头身体有些微胖,眼眶红肿,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旁边还有个眉目慈善的妇人搀扶着他,头发还有些散乱,不停的流着泪,手里拽着个帕子。
有个刑警刚带他们认完桃子的尸体,刚才俩人更是哭作一团。
等他们冷静下来之后,蔡哥带着李晋给他们录口供。
问了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情况,与死者之间的关系,了解清楚之后才问到旅游。
“桃子是个孝顺的孩子,她看我们在家没事就说在暑假旺季来之前去泰国玩玩。”说完又抺了抺眼泪。
李晋用纸杯端了杯水给他,“她是什么时候住到你家去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哭了的原因,他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们家桃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18年前我姐夫跟曾世绩合作开工厂,我姐夫负责技术,曾世绩负责管理,后来走上正轨之后,曾世绩就想偷工减料,我姐夫不同意,所以在经营上他们出现了分歧,慢慢的他们的隔阂越来越大,,那年也像现在是个春天。”
听完李晋和蔡哥互相看了一眼,蔡哥的眼睛都亮了“曾世绩是盛世集团的那个老板吗?”
看到蔡哥的急切,这位刚痛失侄女的老人脸上有些许放松,“是的,跟我姐夫合伙的时候工厂还叫的是‘鸣世五金工厂’,后来我姐夫走了就改成了‘盛世五金有限公司’。”
蔡哥问“你姐夫叫什么名字?”
“我姐夫叫胡鸣声,我姐叫黎淑景。”
“照你这么说,你姐夫和这个曾世绩的关系不怎么好,那你跟你姐夫相处怎么样?”
“我姐夫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倔。以前,我们家条件不怎么好,我姐夫他们也会接济一下我们。”
“你说你姐夫是被机器上的刀砸死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李晋边记边问。
“是的,不过我姐不相信姐夫是被机器砸死的,说姐夫跟机器打了一辈交道,他心里有数。姐夫走后,曾世绩给了我姐一些钱,说他要把工厂家买断。把跟着我姐夫的那些技术员也都遣散了。我姐总说我姐夫就是被曾世绩害死的。”蔡哥和李晋听完内心惊喜表面不动声色。
“当时的案子是怎么结的。”
黎远景手里捏着纸巾,抿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我姐夫确实是被机器给砸了,而且也找不到证据,警察是以意外死亡结案的。”
“那你姐是生的什么病?”蔡哥身子向前倾,双手放在审迅桌上看着黎远景。
“我姐生桃子的时候难产,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当时身体也一直不好,我姐夫走后我姐也跟着走了,她走前把桃子托付给我,说不想再与曾家有什么瓜葛,把女儿胡可时的名字也改成了黎桃君。”
“桃子的那个助理什么时候到。”邓凯和陈泳都在审迅室旁边的监控室里,这时邓凯侧头问旁边的同事。
“已经上了飞机,有同事已经去机场了,一下飞机就请她过来。”听到回答邓凯点点头。
熊林,从桃子当上主管开始一直跟着她,一眼看去就是干练利索的样子,皮肤白暂,所以显得眼睛更加的红肿,明显哭过。
这次是李晋和陈泳在审迅室问话,邓凯和蔡哥在旁边的监控室观看。
李晋按照惯例问了一些基本问题,陈泳记录。
“我做了她三年的助理,我也从来没去过她家。不过我倒是邀请过她几次,都被拒绝了。我总觉得她是有意与我们保持距离的。”
“她私下有没有约过你,或者你有没有和她单独出去过。”她答完李晋立即接上。
“没有,她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工作上我们肯定是有单独一起出去过。”
熊林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像想起什么一样,“对了,有一次让我在她在办公室看过她收集的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还有一些账目。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什么账目?什么时候看见的?”陈泳脱口而出,而且有些小激动。
“在去年放完十一假之后上班的那个星期,具体哪天记不清楚了,账目我也没细看只瞟了一眼,因为她是财务经理,查账目方面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并没有多想。”
小强边玩着手里的圆珠笔边说:“这样说来曾家父子都有嫌疑。”
站在小强边上的同事却说:“但是看样子,这个曾兆轩好像并不知情,知道的话怎么会去追她呢。”
小强侧过身子对着同事,“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去接近她的呢。”
一旁的彭瑛靠着办公桌“我觉得就是这个曾世绩,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像他。”
说完还不忘征求一下陈泳的看法,“你说呢?”
“我赞成你说的。”说完肯定的看着她。
一个刑警恍然大悟,“所以,这么看来桃子家的乱七八糟是因为他们想找桃子收集到的资料,而不是为了什么制造入室抢劫的样子。”
“那这样的话,这些资料已经被他们拿走了咯!”另一个刑警懊恼的说。
“那可不一定,从她们的谈话中可知道桃子是个非常聪明严格又谨慎的人,她会把她非常重要的资料放在自己家里吗?”蔡哥说道。
“那你说,她会把她收集到的资料放在哪里呢,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她会放在曾世绩那里?”
“这个还有待查证。”
“她没有朋友,显然不会放在朋友那里,她应该会放在一个比较隐密又会被查到的地方。”
“哪有这样的地方啊!”
“那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这里肯定有被我们忽略掉的地方,你想,如果最容易被搜,当然是他们财务室,因为每年都会有税务局来查税,如果这些资料不在桃子办公室,那就在她们财务室其他地方。”邓凯最后说。
接着又吩咐,“蔡哥,小强,陈泳你们一会去查一下曾世绩的个人资料,要祥细的。”
一个同事拿着资料过来说:“头儿,我查了一下,税务局的税源管理科叶伟叶科长是桃子的小学同学。另外还查了一下,发现曾世绩明天飞洛杉矶,是半个月前订的机票。”
“哎,他该不是要畏罪潜逃吧!”小强喊道。
“李晋,你带上彭瑛去见一下税务局的这个叶科长。”邓凯开始安排。
又对着另一个同事说,“叫队里准备,一会跟我去盛世,在财务室仔细找,一个别落下,把曾家父子都给我带回来。”
邓凯一队回来的时候李晋彭瑛他们已经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桃子确实暗示他要好好查盛世的账。
盛世的整个财务室都搬空了。
接到消息的记者都跑到警局这边来了,都希望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发个独家。
审迅室。
邓凯和李晋坐在曾世绩面前。
这个是在商场叱诧半生,声名远播的人,即使在警局也依然盛气凌人。
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审问,曾世绩终于承认,是他所为。在这期间,刑警队的同事一起合作,终于找到夹在账本里的资料。
桃子查盛世的账被他发现了,他也找人去查了桃子,曾叫桃子到他办公室警告她,她不但不听还偷偷录音。
后来查到她是故人之女,还调查过父亲的死,这让他更害怕。
所以在那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他看到从她屋里仓皇而出的男子,兴许是他太慌张了连门都没锁上。
终于有机会让她再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