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天寒地冻,空气中似乎只有冷了。学校也放了假,高三的学生也和小学幼儿园一样,统统不上课,据说上面要求得很紧,以人为本,人还在,本没有了。
一个月之内,老天爷把珍藏了多年的雪一股脑地分两次洒了出来。第一次是下过雪才放的假,大雪封道,一夜之间天地里只有白茫茫的雪,放假的学生也只能滞留在学校或者出租房内,回不了家。
第二次大雪还没下,从上到下就做好了准备,拉好架势等待大雪的到来。一切就绪,第二场雪不负众望,来的比第一场更猛烈一些,似乎也更冷了。
雪停一日,天气放晴,依然是冷的彻骨,上面通知可以复课,但是晚自习照例不上。所以下雪和下雪后的一段时间,难得有几个晚上不上晚自习。
不上晚自习的晚上,待在家里没有事,吃过饭,大约撑得有些难受,电视机许久没有看了,成了摆设。越不看越不想看,于是就不看了,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去处:闲逛。
今年冬天的雪确实下得比较丰腴,一场接着一场,山川沟壑,草木树丛,丝毫不漏地铺上厚厚的雪,蜗居在县城的一角,见不了旷野飞雪的恢宏,也很难看到雪后万物的静寂。
前后左右放眼看去,深入天空的高楼鳞次栉比,夜幕降临时竖在半空的窗户渐次亮起微茫的亮光,在雪的映照下越发地惨白和宁静。
困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雪在飞舞的时候是不便出去的,静静地透过玻璃窗凝视雪花的舞姿,也是一种静谧与安详。有时候觉得自己轻轻地飘起来,融化成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从遥远的寒冷的地方漫无目的地飘荡,在风中不由自主地舞动,起伏旋转,最后落在肮脏的土地上,粉饰着崎岖坑洼的外表,最后慢慢地消逝,飘荡如烟。
顶着雪出去,也是一件快事,虽然没有大先生对雪的领悟,也没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悲壮,但漫无目的地徜徉在越来越紧的雪夜里,宁静而清凉,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雪花在空中舞动时发出的窸窣之声,任凭雪花亲吻脸颊,钻进领口,瞬间变成一枚水珠,继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雪或者小雪渐停的时候,待在屋里的确是件无聊的事,没有围炉,也没有温酒,更没有吟诗作赋强说愁的骚人墨客。蜷曲在冰冷的被窝中,收获的更多的是寒冷,不如出去溜溜,没有目的,只是闲逛,在雪的夜里。
脚下的雪已经上了冻,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清脆中散发着冰冷。路旁的灌木树丛被雪渲染成连绵起伏的白色景致,路灯在雪的映照下昏暗如梦,行人稀少,偶尔过去一个也是缩着脖子匆匆消失在雪夜的迷蒙之中。
路依然曲曲折折,只是没有了界限,可以从路旁的树木依稀辨认出延伸的方向。平素里应当热闹的超市商场早早地打了烊,留下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闪烁着冷冷的光。
旁边新建的公园里,巍峨的九层塔在雪的映照下变换着不同的色彩,雪笼罩在塔的周围,带来一些迷幻和神秘。
在雪夜里闲逛,体验的是寂静和清冷,经过雨雪的清洗,可以闻到空气里干净的滋味,似乎能回到广袤的天宇之中,找寻雪花的来时的路。想到白居易的那首《夜雪》诗,愈发感受到雪夜的清新淡雅。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拜大雪的恩赐,短暂的几天不上晚自习,终于有了自己可以安排的时间,走进大雪纷飞的夜晚,或者在雪夜的宁静里闲逛,漫无目的地溜达,或者陪同家人逛逛商场超市,买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柴米油盐,蔬菜水果,大雪天还是能买到的,只是关门比较早,然后慢悠悠地拎着方便袋继续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朝家的方向走去。
雪后的几天,向阳的地方的雪渐渐地融化,背阴的地方残留的积雪也慢慢地消退。或化成水渗透到地下,或化成水汽又回到空中,留下的更多是每晚在雪夜里闲逛的记忆,在没有晚自习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