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上班乘车的车站旁边,总是停着一个小卡车,车身上装着锅灶等,驾驶室里堆着棉被子。车顶上是招牌“专修楼房漏水”下面是同样字号的手机号码。
我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大清早的,常常看到女的在梳头,一把木梳从头顶向下拉,长长的头发,不太密,有点黄,或许还夹杂点灰白。梳理好后,在脑后挽个疙瘩,整个头顶光光的。脸是洗过了的,皮肤有点黄,眉眼都比较平常,一看就是劳作人的脸。男的呢,好像没什么事,有时候在刷牙,有时候就呆呆站着或蹲着,在一边不出声。
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我乘车坐过了一站,只好步行返回,又路过早上的车站,专修楼房漏水的卡车还在那里停着,女人在炒菜。车上是煤气罐,一根管子通到地上的单头煤气灶上,女人娴熟地翻动着铲子,锅里是青菜,热气上腾,刺啦刺啦的炒菜声。旁边是男人,坐在一边,边看边听,女人边炒菜边说着什么。
看着他们两人边说话边做午饭,我心里有点一热。他们生活吃住都在这个卡车上,这车是他们的营生,也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孩子在哪里?大的都上大学了吧?小的在老家给父母看着的吗?
他们是在这个城市里讨生活的人,就象小巷子里开缝纫店的夫妻,修理家电和上门安装电线的家政老板。老家在农村,夫妻两个在城市里经营产业,辛勤劳动,过年的时候回家跟老小团聚。积攒够了,在老家建楼房,送儿子上大学。劳动惯了,习惯了城里的工作,闲不住,天天出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经常可以碰到这样的人。
几年前我初入这个城市,家里东西坏了没人会修,只好凭着城市到处张贴的广告找来师傅修。换灯管、走线换灯、修门把手、安装门,还有换水龙头、修厨房水槽及下水管,都是那个张师傅做的。因为服务好,又因为他一条腿装的是义肢(无意中发现的),我基本都只叫他来做——按理他的腿脚不便,可以请其它人,但是我听说他家在农村,大儿子还没结婚,一家四口靠他养活,所以就让他挣这个劳务费了。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一个词:苍生。
2016-5-16
2016-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