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者:溪悦 汪涵
你再没什么要说的了?
没什么了。
真没了?
真没了。
你不说,我不说。
我不说,那就错过。
这几年我学会了成长,学会了处理人际关系中的复杂,也学会了村上春树般的自我消遣,学会了跟孤独谈恋爱,也学会了以工作为伴。工作把我磨练的,心理犹如定海神针一样百毒不侵。但一切的蝇营狗苟退去,唯一留在心底无法排解的,是你的离去和遇见。或许,我们本不该遇见。
人和人的相遇往往都是机缘巧合,遇见他的日子,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
那天,我在导播室写完第二天主持人出像所需的稿件,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主编办公电脑前坐着一个男的,在快速地敲打着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新人,应该是其他频道的编辑。神态上泰然自若,神情上没有任何的羞涩和紧张。偶尔与主编的对话,虽以哥相称,但毫无距离感。长的嘛,不算帅,但比较清秀。但也不属于TFboy的类型。总之,应该是个老手,台里的老油条。
可我错了,他是个新人,还是个有想法,挺难缠的新人。
我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 你好,你叫什么呀?" 没想到他冷冷地说: "你管啊" 。
我顿时被他噎住了! 居然这种态度,这么嚣张。
第二天,主编让我去会议室听台里培训,说对我工作有帮助。我迈着步来到会议室,发现做报告的居然是昨天那个男的。我喝了口水杯里的水,有的没的听着前半场的讲述。内容是跟讲师相关,虽不算很抓人,但也算自然流畅,演讲状态也比较放松。
中场休息时,我来到茶水间,他过来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喂,你也来接水" 想起昨天对我说话的态度,我也冷冷地回了他句: 要你管啊!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的很大声。
“很好笑么”我有点烦他了
“哈哈哈,还报复我!哈哈哈 你别招我,我可是个不合格的混蛋啊”
“有病”我白了他一眼。
进入会议室,本想一走了之,抬眼一看,下半节内容是关于《青少儿节目制作》的,正是最近栏目改版的目标之一!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能讲出个狗尾巴花来”,但,后半场他的讲述发挥的更加稳定,已渐入佳境,而且非常的精彩。
培训结束,我才发现我记了不少笔记,他在收电脑的时候看着我笑了笑。我头一扭出了门,根本不给他嘲笑我的机会。不过,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第三天,有外出拍摄采访任务,主编说会安排一个同事和我一起。我上了采访车才发现是和他,心理满是不屑和不爽。他见了我笑了笑,我没有应他,很快我们来到了采访地点。
那次采访,让我看到他具备的专业度,敏锐的洞察力和思辨能力以及敬业精神。那一天,我对他的印象改变了不少。
回去的途中,他突然跟我说:嘿,做个搭档吧,以后都是一个栏目组的。如何?
“凭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你好,陆远,合作愉快,别来无恙”他很正式的跟我说,还伸出了手。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就又开始不正经了“快握啊 怎么 还让我给你磕一个?”
虽然我不想理他,也没伸手,但头扭向窗外的一刹那,嘴角有些微微上扬了。
接下来三个月,我们俩成了栏目组最默契的人,备稿、出境、配音、后期剪辑都配合的相当完美,其中有个栏目还代表台里,送往省上参加优秀栏目评选。主编表扬我们的同时,我也得到了网络上“美女记者”的称号。他也一直拿这个称号在花椒我。
我对他说: 哪里什么美女记者,就是一个普通市民。他调侃地说:你是个普通小市民。
于是,我拿起办公室的垃圾桶追着他满楼道跑……
从那以后,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做采访,每次工作加班到很晚,他都会请我吃夜宵,送我回家。第二天一大早,我会给他带一瓶芒果汁作为感谢。每次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就会拿我今天各种失误调侃我。就这样,我们两个新人,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在台里走过了两年的春夏秋冬。
岁末年初的那一天,本以为我只要对人报着极大的善良和热忱,就不会受到他人的猜疑和诋毁。可是我错了,无端的妒忌和暗语,让我突然如鲠在喉。同事看我都是异样的眼神,仿佛我取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事出交易,这让我痛恨不已,但又不敢妄言。
出台里的回家路,他依旧跟我一起,但这次,他跟我隔了好几米跟在后面。走到慈城西路的一个宫墙下。日已黄昏,黄霞淡淡,丝毫不美观,反而有些雾霾般的压抑。我突然扭过头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他大骂:“你想怎么样!看我笑话是吧,嘲笑我是吧!走啊,你走啊”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全身颤抖的指着他。
几十秒后,他突然走过来抱住我,安慰的说道: " 人的善良也得有锋芒,这个社会很复杂,想要做到简单不容易。不要忘了,不能直视的不仅有太阳,还有人心。"
听着他的话,从来没有在任何异性面前哭过的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嚎啕痛哭。看到我哭,他紧紧抱住我,任凭我用劲力气的对他捶打。好像所有的委屈都随着这雨点般的拳头发泄而出!
待我平静后,他笨拙地从背包里取出纸巾递给我,小声地说: "没事,别怕,有我在呢" 这句话仿佛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我抹了把眼泪,推开他,继续朝前走。
大概15分钟后,心情恢复少许平静的我,走到了那个每天都会升起的热气球前。我指着热气球大声说,我要坐热气球,我要坐热气球。
但无人应答,我扭头看去,他并没有跟在后面。
我的眼泪瞬间又出来了,觉得他就是个大骗子:“陆远,陆远,你个死骗子,就这么走了,不管我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声音朝我喊: "别骂人!等我下,给你个惊喜,心情会好的快。"
我顺着声音看去,他从街边公园跑过来,手里捧着东西,笑眯眯地走过来说:" 看 这是什么 哈哈"
"烤红薯?" 我突然笑出声,觉得好滑稽" “这算是什么惊喜? 陆远,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翻译翻译,什么是惊喜"我学着《让子弹飞》里姜文对葛优说话的语气,故意挑衅般的质问他。
" 当然算,小的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个烤红薯,那种外焦里嫩,甜甜的味道,瞬间就开心了,棒极啦。 看这烤红薯的色泽和味道,必定不差。赶快吃吧。"
他给我掰开,我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薯让我全身温暖,好甜啊!
"怎么样,是不是心情好点了?"他说
" 还可以吧" 我说
" 嗯...嗯... 其实,吃烤红薯要和...
铃铃铃,"等下,主编电话"
我挂了电话,他马上问我:领导什么指示? "明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外拍采访,主编说这次有难度,我怕..." 我说
" 放心,我搭档这么聪明,保证能完成任务,台里的老师都说你优秀,你要有信心,再说还有我帮你呢"。他说 "那个, 等采访工作彻底结束,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生活不是电视剧,永远不会按照剧本的要求。外拍采访的第二天,突然听到他辞职的消息。于是,我打电话,发微信给他却没有任何回复。问台里要好的朋友,都是一无所知,并且都表示遗憾这么一个人离开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选择消失。仿佛他的出现和消失,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但又悄无声息。一气之下,我删去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那段时间,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打不起精神,为此我还大病了一场。
后来,没有他的日子,仿佛回归到了原点,一切都是那样平静。
漫天飘洒的雪花,覆盖了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早了些。和闺蜜约定的时间还早,我来到咖啡厅小憩。推开咖啡店的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他? 五年了,从来没想到会再次遇见。
我颤抖的、不敢相信的走上前说 "陆远,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他看到我,面色惊讶,感到有些惊恐。
"我请你喝咖啡吧” "还是我请你吧,你好服务员,两杯拿铁,一杯加奶不加糖。谢谢!我故作镇定的对服务员说。
"你,居然还记得..."
我玩笑的说: 没办法,我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呵呵。
我们在靠窗边的位子坐下,他比五年前看着成熟稳重了。我们望着窗外的雪花,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外出采访,那天,也是下着很大的雪,我们错过了回台里的车,又打不上车,拿着采访设备走了整整五条街,走了很久,但你说,这是你走过的最温暖的路。
"你能告诉我,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吗?还有第二天,你打算对我说什么事?" 五年的疑问我终于说了出来。
他捏了捏自己的眼睛,慢慢的对我说“先不说走的原因吧,这五年里,我... 回来过,给你发过微信,但你把我删掉了。后来... 我也没有了勇气。我想了想,不打扰,也许是最好的方式。我... 我其实想告诉你的是,我喜... "
(电话铃响了)闺蜜的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聊天,他猛然看到我接电话的手上带着戒指,小心翼翼地问:
"你,结婚了?" "嗯,是啊,结了"
我起身向他告别: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再没什么要说的?"
他说,“没了,没什么了”
“真没了?”
“真没了,你呢,还有要说的嘛?”他仰起头看着已经拿起包的我。
我们互相凝视了几十秒,谁都没说话。
我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离去。
你不说,我不说。那就错过。
再见了,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