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家上大学、严格地说是工作以后,就再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浓浓的过年的氛围了。我的老家在云南,较之江苏的过年气氛,小时候家乡的春节风俗可以说更加传统、更具特色。
下面就回味下家乡的年俗风味。
进入腊月就感觉年关已近,开始为过年忙活了。有几件事是除夕之前必须要完成的:
1、粉刷墙壁。调好石灰水,把家里所有的墙壁都粉刷一白。当然粉刷之前先要把墙上的画贴斯掉,并把浮尘扫去。记得那时候的画贴主要是国家领袖、风景和影视明星。
2、大扫除。所有的家具、所有的墙角旮旯都要清扫一遍。
3、大洗涤。所有的床单、被套统统要拆下来洗净、晒干,那时候被褥都是直接缝在被套里的,因此洗净后还要逐一摊在地上缝好。
4、做腌菜。我们家主要是腌酸菜、腐乳(我们叫腌豆腐)、灌香肠。酸菜是用长杆子的青菜晾晒一段时间,然后洗净、切碎,再放上油、盐、辣椒等调料搅拌后,置入缸里密封。大概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开封吃了。豆腐是拿黄豆请豆腐坊做好或者直接买来,切成小块风干,直到豆腐散发出臭臭的香味、甚至开始长毛,就可以腌制了。先用香油、辣椒、盐等拌好调料液,然后把豆腐一块一块放在汤汁里浸泡一会,再逐一放入缸中;等缸差不多满了,再放入一些油和辣椒,然后密封。也是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吃了。
5、做年糕,我们称之为括粑粑。把糯米送到专门做年糕的地方,通常都要排队等待,因为每家都要做,少则做十几个多则几十个。年糕的形状是方形的,但两头是圆弧状。每块年糕重1斤左右。一般每家都会做些花形或生肖状如老鼠来凑趣,或者给小孩玩。做法是:将糯米洗干净,用水泡涨,然后放在很大的蒸笼里蒸至8、9成熟,然后倒入大的容器里,用结实的杆面杖使劲捣熟了的糯米饭,直至糯米饭非常的粘糊、动不了了,再把它倒在干净的平板或者灶台上,冷却就成了。做这么多年糕通常要吃到正月完,怎么保存呢?首先,要找一个大小适当的水缸(水桶、大盆也可以),把年糕放入缸内;然后再加入漫过年糕的清水浸藏。每隔一至两天换一次水。这么多年糕怎么吃?吃法很多:切成片炒着吃、切成丝(我们称之为饵丝)蒸或煮了吃、烤了抹上辣椒酱吃、下在火锅里吃。
6、做酥肉。这是我们当地春节必备的保留菜目,再穷的人家也会做。做法是:用面粉、鸡蛋、水搅拌成糊状,然后放入少许盐和小块的精肉再搅拌均匀。用勺子舀起一勺这样的糊状物放入油锅中煎炸至酥黄起锅。出来的成品形状各异,但大小都与小孩的拳头差不多。一般要做一大盆,每次吃的时候,拿出一些,可以切成片炒出来吃,也可以蒸或者与青菜、菠菜、豌豆菜一起煮了吃。
7、置办年货。主要是吃和穿。全家老少都要穿新衣,因此买新衣服是必然的。另外,还包括一些过年必备的用品,比如松毛、大香、春联、门神、画贴、烟花炮竹等。
除夕那天是最忙的,忙活的内容如下:
1、贴画贴。现在好像不时兴这个了,要么让墙壁留白,要么挂画。
2、把所有要吃的蔬菜全部洗净,用大盆和扁簸箕盛好备用。这些菜一般够吃好几天的,包括大杆子青菜、藕、白菜、花菜、慈姑、香菜、葱、姜、蒜苗、蒜薹、茄子、西红柿等。
3、把去年贴的春联、门神用水浸泡,清除干净。然后贴上新的春联、门神、门封。每道门都要贴。
4、准备除夕夜的菜肴,这是当天的重头戏。我记得我们家必备的几道经典菜肴有:慈姑炖排骨、八宝饭、蒸香肠、糖醋鱼、黄焖鸡、刀手(就是一大块四四方方的肥肉放入水中煮熟了)、卤猪肉、卤牛肉、卤猪肝(这3个卤菜是做凉菜用的)。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会吃一种长菜,一直吃到元宵节。长菜是把青菜、蒜苗整根不切放在肉汤里煮,然后捞起来攒着调料吃。汤不换,每顿加入新的青菜、蒜苗。这道菜寓意长生不老、人精明会算计。除夕大餐我们家一般要到晚上八点左右才能开吃,因此下午三点左右要吃一顿辅餐。辅餐的内容是把年糕切成丝,然后放到沸水中煮至发软,捞起来盛入碗中,放上一些做好的卤汁、卤肉作为盖帽,然后再加入辣椒。吃起来真是美味可口。
5、把自家庭院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我们都是穿着雨靴来做这件事的。这时候,开席早的人家都开始放鞭炮了,让我们兀自激动起来。
等到菜肴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入席。入席前还要做下面几件事:
1、在餐厅或客厅里隔出一块区域,铺上买来的干净松毛,然后放上碗筷备用。将做好的菜端到松毛上,吃饭时大家都在松毛上坐着吃。现在大家可能不在松毛上吃饭了,但还是会隔出这么一块松毛区域,作为对风俗的一种传承。(传说夕是个祸害人类的怪物,人们把夕除掉后,地上都是鲜血,为了掩盖这些鲜血,特地铺上松毛。有人可能要问:松毛是什么?松毛其实就是一种松树的叶子。)
2、用一张小桌子,放上刀手、米饭、白酒、鱼等食物;然后把桌子放在正门口,跪下、举起每样食物到头顶,对着老天祭祀一番,白酒是要泼在地上的,其余食物留着下次吃饭前再敬天。
3、用皂角等做的物品点燃,拎到每个房间熏一下,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上天保佑。这个事一般是老妈做的。
4、放鞭炮。然后就可以开饭了,各家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从鞭炮声可以得知谁家是何时开始吃除夕大餐的。我们经常是边吃饭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大人是一定要守到12点以后的,12点一到,各家又都准时地放起了鞭炮,以此来庆祝新年的到来。我们家生的炉子火一直不断地换煤球,炉火烧至大年初一而不间断。
除夕夜还要准备好第二天穿的新衣服,对小孩来说,从内到外、从上至下,全部是新的。放在枕头边,第二天一起床就可以穿了。
大年初一,我们一般睡得比较晚,而爸妈却起得很早。早早地摆好糖果、准备好压岁钱、打开电视、点上大香(主要的门两边各点一支粗的和细的。大香可以从早上一直烧到傍晚,初一至初三3天都要点香。)等我们穿好新衣后,总感觉到浓浓的过年的喜庆。然后就是磕头领压岁钱。
从初一至初三,在吃每一顿饭之前都要放鞭炮。初一是最讲究禁忌的:不能动刀、不能扫地、不能上别人家门等。因此初一一般是出去玩耍或逛街。初二才开始拜年、上坟祭奠祖先。
还有,我们那里的元宵节跟别处都不同,我们是正月十六才过元宵节,这是不是暗合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天文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