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人生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

何为生命?

五种元素的精细组合。

何为死亡?

五种元素的再度分解。

                                                ——乔克巴斯特(乌尔都语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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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一段时间,有一个新闻引起了广泛关注:一男子在华山南峰体验长空栈道时,私自解开安全扣,纵身一跃,在众人的错愕中消失在了悬崖峭壁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一个对死能够这么义无反顾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学业、事业、爱情或者经济压力,走进了死胡同,无力自拔,一个微小事件都可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而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死,只是一瞬间,而活着却是一生的较量。

人的一生这么长,如果每一次厄运与坎坷都不能去勇敢面对,一个人要有多少条命才能够活到老呢?

生活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了吗?即便是生活已经处在最低谷,就没有可能一步步拯救自己了吗?

印度电影《生死契阔》,就给了我们很好的借鉴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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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女孩德维与相恋男友开房遭遇警察“扫黄”,男友被警察逼的自杀身亡,而德维被录下衣衫不整的视频成了腐败警察敲诈勒索的筹码。

德维父亲在恒河边上开着一家小卖部,兼做梵文翻译,每个只月能挣八千到一万卢比,警察却大开口要价三十万。

父亲一边埋怨德维不检点一边想尽办法筹钱,但是困难重重。

倔强的德维表面上不动声色照常做饭、工作和生活,但被敲诈的巨款犹如巨石压顶,内心饱受煎熬。

她对父亲有说不出口的歉疚;她对自杀男友有无尽的怀念,翻看男友的笔记,去警察局取死亡报道,甚至于打电话给男友的家人而不敢发出声音……

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桎梏下,德维隐忍而坚韧,她没有接受被骚扰被摆布的命运,哪怕背井离乡工作,哪怕工作一换再换。

最后,当凑够被敲诈的余款,德维辞去不胜其烦的工作,和父亲之间的坚冰也逐渐消融;她去男友家道歉,承受自己该承受的苛责;之后她选择了去自己想去的学校,去做自己想做而一直没有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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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迪帕克是理工学院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即将毕业的时候遇到夏露而一见钟情,在朋友的鼓励与帮助下找到她的脸书,通过各种方式靠近、搭讪,最后成功获得夏露芳心。

迪帕克家是在恒河边上从事焚尸工作的最低种姓,而夏露却来自于高种姓家族。

在世俗的既定模式下,阶层的差异如鸿沟一样横亘在两人之间,迪帕克惴惴不安也没有挑战世俗的勇气。

善良的夏露向迪帕克表露了在一起的决心,如果家族反对甚至可以为爱私奔,迪帕克感动不已。

就在迪帕克憧憬两个人美好的未来之时,一场意外让他如坠深渊。

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夏露丧命,深爱的女孩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等待火化冰冷尸体,迪帕克想到自己无比熟悉的焚尸过程竟要在女友身上重现,他瞬间崩溃。

往昔有多美好,破碎就有多心痛。迪帕克毕业了,他以忘我的工作麻痹自己滴血的心。

迪帕克拿着戒指在河边睹物思人,权衡着否卖掉戒指还债,最终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用力把戒指丢进河中,结果又马上跳入河中打捞,然而一无所获。

时间是一剂良药,迪帕克逐渐接受了夏露已死的事实,朋友们也想方设法帮助迪帕克走出感情泥沼,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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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德维经历了这一切后,她把男友送她的生日礼物放进恒河,希望它随波逐流,也给自己一条生路。谁知礼物不肯漂走,如同男友一样不甘心地离开,德维失声痛哭。

坐在河边发呆的迪帕克目睹了这一切,感同身受的他递给了德维一瓶矿泉水,莫名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生死契阔,生死之间终是无法逾越的,但是恒河可以帮助他们泅渡悲伤,也懂得他们说不出的下半句。

沈从文先生说: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两个世界奔走的失意人就这样在恒河岸边不期而遇,看似偶然的相遇却因为一枚戒指的因由有了一种宿命的意味。

正是迪帕克丢进恒河的戒指恰好被小男孩潜水捡到送给了德维的父亲,戒指解决了德维被敲诈的余款难题,戒指就这样通过恒河巧妙地连接了彼此。

我们不禁会慨叹原来两个人生活兜兜转转遭遇的这一切,竟然是为了此刻的相遇,这也是电影意料之外令人惊喜的地方。

旧的总须去,新的必将来。

当两个人一同乘上去桑干的渡船,迎着落日余晖缓缓驶去,长日尽处,德维坐在迪帕克的面前,他能看到她心里的疤痕,她知道他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新生活已经徐徐展开,以往的悲伤痛苦阴霾就让它留在岸上,未来的路上,有人同行已不再寂寞。

他们,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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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电影《生死契阔》与印度寻常的华丽歌舞片不同,可以说它褪去了浮华更写实接地气,也更有了触动人心的力量。

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可以看到最贫穷的印度,最黑暗的印度,最复杂的印度,但也是最丰满的印度,最真实的印度。

电影采用了白描的手法来推进故事情节,以两条主线并行记叙了发生在恒河两岸的悲欢离合,既平淡如水又感人至深,使故事有了很好的延展性和空间感。

社会底层的生活常态,真实而赤裸裸,既有生而为人的各种无奈,又有不畏惧苦难的一路向前。

这里有面对死亡的淡然,没有恐惧,只有真实。

电影将对逝者的火化毫不遮蔽的呈现出来:熊熊燃烧的木材,肉体在火中焚烧殆尽,火星四处飞落,敲碎需释放灵魂的头盖骨,以及撒入恒河的骨灰……

这里有对社会矛盾的揭示,没有那么多公平公正,下层民众在面临一些社会问题的无力感;

这里有父女关系的剑拔弩张,但也有父亲和女儿冰释前嫌的温情一幕;

这里有古老种姓阶层观念的根深蒂固,但也有现代脸书的平等交流;

这里有遭遇坎坷的不能承受之重,更有面对困境的昂首向前。

所有的所有,奔流不息的恒河都可以消解,犹如母亲一般包容一切,承载人们生死名利与爱恨情仇,接纳所有的开心、软弱、委屈、抱歉、想念。

电影触及了印度社会的多面性,更触及底层民众的心里枷锁,好与坏,没有评价和结论,只有平静如水的诉说,任你自由思考探索,满满都是人道主义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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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生死契阔》是一部充满人生哲思与现实拷问的片子,在比海深的生活面前,每个人都忙着去活或者赶着去死。

蒂芬·茨威格说:“生活是艰辛的,对无法忍受平庸的人而言,生活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斗争。”

的确如此,成年人的生活里没有容易二字。

生活的路四通八达,我们不能沉溺在一个痛苦的节点,然后任由自己深陷其中,钻进牛角尖,迷失自我甚至于腰斩自己的人生。因为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都会莅临。

作家刘亮程也说过:“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能够拯救自己的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够解除自己的封印。

时间会慢慢告诉我们,人生的苦难不一定那么面目可憎,或许它富有某种异乎寻常的营养,使我们经历过后活得更强大。

在人生这条大河中,湍急也罢,平缓也罢,什么都不能阻止它向前。我们最好的态度就是顺应它,任它奔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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