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舞会厅里,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们在柔和的音乐下踩着轻快的舞步。此刻,一个身着廉价西装,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他双眼瞥着四周,猫着腰,还时不时地拿起盘里的甜就往嘴里送。瞄准时机,趁人离席不注意时,那男人便擦擦手,面无表情地顺走了桌上的手机。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显然是个老手。
这是一间昏暗且不足二十平米的平房,屋内陈放着一些桌椅,灶台,床等生活必备品。正对窗口的是一张木质的老旧书桌,桌面立着几本书还有一个相框。照片里,一个估摸着十来岁的女孩依偎在爸爸怀里,然而阳光下的她略显一丝苍白。此刻书桌前坐着的正是那个偷手机的男人。他正对着偷来的手机哈了口气,再到阳光下一照,这部手机的手势密码便被破解了。他嘴角微扬,显得一副很有成就的样子。
突然,偷得的手机中有一部收到了一条很独特的信息:求求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出一万块跟你交易。明天下午四点泗杨桥洞碰面。男人立刻心动了,自顾自地说了句:手机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值得这样赎回?呵呵。心中虽诧异,却立马给了答复。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男人拿到了他要的钱,而那个小伙也要回了手机。就在一切进行地无比顺利时,警察出现了。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是两人与警察间的赛跑。最终中年男子因体力不支而被抓获,小伙也不例外,但慌忙间他将手机投入了河中。
警察局中面对检察官的审问,中年男子早已习以为常。令人诧异的是,他却哭了起来:“求求你先放我回家好不好,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我不回家,就,就没人照顾了。会,会饿死的啊!”他泪光闪烁地看着检察官,手掌合十,卑微的乞求。那深达眼底的悲痛刺痛了检察官,然而就在他快答应时,他的主任却出现了。只见那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截了当地戳破了中年男人的谎言。“多少年了,还在说同样的台词!你女儿一直十岁吗?说谎话也不打草稿!”说罢,中年男人也自知理亏,擦去眼泪,扭过身坐向了另一面。男人是认识这个主任的,当年的主任也坐在这检察官的位置,他也一如当年一样哭诉。可不管他怎么求,怎么哭,换来的都是主任的冷嘲热讽。从此他的心便冷掉了,并且他的人生也彻底地改变了。
检察官见男人如此便知他在骗自己,可到底为何那股子悲伤竟是如此真实。那样悲伤的眼泪,那样真实的故事。最终检察官去了男人家中一探究竟。检察官好不容易询问道男人的邻居,得到的却是这男人从来都是单身一人的答案。正当他灰心丧气,懊悔蠢笨的自己时,一个买煎饼的老妇人告诉他这个男人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可后来男人被抓进了局子,这女儿便被活活饿死了。检察官先是一笑,既而又是一阵难过。
再次审问时,检察官向男人道出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中年男人却是一惊,然后又陷入了悲痛的回忆。自从女儿死后,他便一直以偷东西为生,大不了被记一次案,抓进局子关两天。这样也挺好,解决了他一时的温饱问题。多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叙说着这个故事,声泪俱下。可笑的是,所有的检察官都当他是傻子一般,直接把他关了起来。而关于他所“编”的故事更是无人理睬,一如当年女儿被饿死的时候。事隔了多年,终于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了,可惜女儿早已不在,可惜当年遇到的检察官不是他。一切错过的那么可笑,又那么无奈。男人戴铐的手狠狠地捶打着桌子,发泄着多年来的怨恨。
良久,男人脱下鞋,从鞋中取出一个U盘对检察官说:“这么多年了,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肯相信我的人,我也算得到了些安慰。这里面装了那小伙丢掉的东西,我想或许对你有用吧。”检察官接过U盘,默然。
我有一个女儿啊,她那么的乖巧,那么的聪明,可偏偏为什么得了这样的绝症。治垮了家,治走了妈妈,治得我这个爸爸只有去偷东西。可最后呢,我做了牢,饿死了女儿。到底是谁的过错,到底,是谁的过错啊!男人颓坐下来,望着铁窗外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