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恩情你忘记了,我却一直帮你记着

在我们的感情世界里,不仅有亲情,爱情,友情,还有无以回报的恩情。

她是我的闺蜜,也是我的恩人。

13岁那年我们相遇。我们的相遇没有任何传奇色彩。

我们是同学,因为成绩相近,便被老师安排在了一起,就这样,我们成了同桌同时也成为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家里有4个孩子,她排行老三,家庭十分贫困。

在那个电灯刚刚普及的年代,孩子多是那一代人最大的难处。

很多父母供不起孩子读书,小学毕业后便不会在供孩子读书了,她的二个姐姐就是这样,小小年纪便在家里跟父母一起务农。

在她小学毕业考试结束后,她父母便给她找了份简单的差事,但是她不肯,连着三天没有吃饭,只为了一个目的,她要读书。她父母拧不过她,便同意她继续读书。

她的家离我们的中学很远,骑自行车至少要一个小时。那时候学校早上八点正式上课,7点半开始早自习,但是学校老师不强制要求每一位同学都来早自习。

她一个女孩子,骑着笨重的带大梁那种自行车,每天天没亮便从家出发,伴着月光一个人孤独的在泥泞的小路上骑行。三年里每一个早自习她从未缺席过。

我曾问她,害怕吗,“害怕,但想想如果不努力学习,一辈子都要窝在这大山里,便不害怕了”,她云淡风轻的说道。

看着她满脸的倔强,那一刻,我对自己的懦弱深感惭愧。

与她相比,我的家境比她好一点,虽然那时候我吃不到味美的食物,但最起码我从来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学上,没有书读,没有漂亮衣服穿。

在中考时,我因为没有考上县重点高中颓废好一阵。我感觉特别对不起父亲这么多年的栽培,我曾是父亲的骄傲,我以为我能轻松考上重点高中,我以为我能为自己争一口气。

可最后证明我错了,我的能力在芸芸众生的考生中不值一提。瞬间,我原本的骄傲被这低得可怜的分数狠狠的踩在脚下。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盯着天花板回忆这三年的苦辣酸甜,每想到父亲早出晚归劳作的身影,心如刀割,咸咸的的泪水如决堤的河翻涌出来。

我得了抑郁症。

我给她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上就是告诉她我很欣赏她,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很感激上帝让我们成为了好朋友之类的。

都说抑郁症很难治疗,刚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渐渐的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不想看见家人,看见他们我就难受,慢慢的我变生出了自杀的念头。这信便是在我有自杀念头之前寄出的。

我以为我等不到她的回信,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的回信。

没想到,她看完信,便骑着那辆笨重的自行车伴着朝阳朝我家骑来。

她家在岭下,我家在岭上。相距50多公里。

她到我家时,天已经黑了。看到她被汗水浸透的T血,凌乱不堪的长发如织布的乱麻在风中摇曳,暗红的晚霞洒在她的背上,将她娇小的身躯拉得悠长悠长。

那一刻,我红了眼眶,不争气的泪水如雨下个不停。

她看我哭,自己却笑了,我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一会笑,一会哭。

晚上我们睡在一个被窝,伴着月光说起了心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你想我了吧”,我假装她没有发现我想自杀的念头,喃喃着。

“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吗,你不想活了是吧”

我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作答。

“我们认识三年,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你的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她瞪着眼生气的说着“如果你想死,那你想想我,像我这样不受家人喜欢,学习又一般的人要死多少回才行”,我安静的听她说。

“我妈曾跟我说,人生不如意之十之八九,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会变通的人。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这才像个人。”

皎洁的月透过厚厚的玻璃,洒在她的脸上,她像擦了粉美的天衣无缝。

我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听她说。她的话像万斤重锤每个字都深深的打在我的心上,将心底那邪恶的念头硬生生的凿了下去。

那一夜,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像很多年没见的朋友,将心底的思念吐个痛快。

天上的星星像孤单的棋子,跟天空这个巨大的棋盘玩起了捉迷藏,时而扭动妖娆的身躯,时而藏在某个黑暗处一动不动,仿佛这世间没有谁能下完这盘棋。

后来,父亲带我去医院接受了几次心理治疗,我慢慢的从抑郁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全家人看到我重新振作起来高兴坏了,那天晚上,父亲特意邀请了几位家族里的长辈来家里喝酒。

父亲喝得大醉,连衣服都没有脱便倒在床上醉了过去,呼噜声比前几日的雷声还要大,把母亲气的直踹父亲的腿,踹一下,呼噜声停一下,过几分钟呼噜声像打不死的小强又逆袭而来。母亲踹了好久,渐渐的便也睡下了。

看着熟睡中的父母,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我偷偷的穿上衣服,坐在院子里,听着微风吹动翠绿的柳叶沙沙作响,知了像个指挥家“之之之”的指挥这五彩缤纷的夏天,遥望静谧的夜空,她的话再一次在脑海里回响。

父亲以为是心理医生治愈了我,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将我从死亡中拉出来的人是她----我最爱的闺蜜。

如果不是她那夜的开导,我想我根本就等不到心理医生的救治,也看不到今天的月光了。而我对她的感激之情从未减少过。

多年以后,她去了南方,我留在了北方。偶尔联系,但很少诉说衷肠。

她可能已经忘记了那一夜对我说过的话,可对我而言,字字如昨夜之珍语,句句烙在心间,如莲花开到生命之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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