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主要是杨百利,略写。
杨百利去延津新学就上了半年,因为韩县长出了问题。问题主要是话多,省长说一句他说一千句,惹怒了省长,就让走人了,新学散了。
杨百利也没有回家,他跟着富二代“喷空”好友牛国兴那里,牛国兴要自己的父亲给他找事情,两个人后来有了隔阂,杨百利就找人去了火车上当司炉,就是不停地加煤,给火车提供动力。杨百利和牛国兴,因为能够说走到一起,也是因为说分开。
杨百顺跟着老曾杀猪也半年了。
老曾外相白净小手小脚,像个书生,但是到杀猪的时候,似乎变了一个人,手大脚大,身材高大,杀猪有了庖丁解牛的味道了,人家杀猪要三个时辰,老曾只用一个时辰就弄得清清爽爽的。而且,他脾气也由年轻时的急躁变温顺了。
杨百顺开始拿鸡练手,开始发怵,看着鸡叫鸡流泪,自己闭眼下刀往往偏了,鸡受两重苦楚,一刀了结痛快,几个月就把心练硬了,师父说可以杀猪了。
老曾老婆死了三年了,跟两个儿子住。老曾跟儿子也不对付。就像杨百顺不学做豆腐,老曾儿子也不学杀猪。
儿子不反对老曾带徒弟,但是徒弟不能在家住,因为哥俩也十七八岁了,该娶媳妇了,娶了媳妇,房子就不够住。
杨百顺只好晚上赶回杨家庄住。老杨以为儿子跑了不回来,回来了他心里就得意,先前上新学的事情他亏欠儿子,现在儿子跟人家学艺就亏欠了他的,扯平了。
嘴上就挖苦儿子,看他学艺费劲,又说离了儿子,豆腐坊照样做着。
杨百顺和老曾天天在一起,渐渐说上话了,越说越深。杨百顺说他最想干的是像罗长礼一样喊丧,老曾说我们杀猪也喊,人不喊猪喊,猪喊死猪,生意就来了。
老曾也有心事,老曾想续弦,可是家里儿子大了,要结婚,家底不够都结婚,发愁。
这也是他和儿子的主要矛盾,别扭着。
杨百顺因为不能在师父家住,对师父两个儿子有意见。他想新师娘进门了压住那两个儿子,说不定做主让他住。杨百顺说,十七八岁可以等,师父五十多了不能等,等到六十多了,续了也没有用。
老曾恍然大悟,决定先自己续弦,也不挑剔了,很快就成了亲。
杨百顺很快失望了,新师娘姓孔,她哥皮肤几分白,像个女人,师娘却像个男人,说话声音也嘶哑。关键是,她说话先笑,还专捡好的说,把家里收掇干净,还给老曾两个儿子都做了衣服,又许着给他们张罗媳妇,两兄弟就感激她。
老曾的前妻是个泼妇,什么话专捡坏的说,跟老曾吵跟街坊邻居吵,他没想到事情结局会这样。所以天天杀猪都希望早起早回。
这可苦了杨百顺,他宁愿晚点,在主家歇一夜,不用来回辛苦。
还有杀猪,工钱师父拿,猪下水十件,师父让他随便拿,杨百顺不多拿,拿三件。师娘来了,就留三件给他,虽然也是三件,但是他心里不痛快。
冬天,老曾的老寒腿发作了,出不了门。老曾担心竞争对手知道了抢自己的生意,让杨百顺去接大梁。
杨百顺硬着头皮上了,杀第一头猪时,把肠子捅破了,血也没有放干净,剔骨浪费了很多肉,花了六个时辰胡乱收拾了,也没敢吃饭和拿猪下水。主家跳脚说我们有仇吗?
杀了十头猪后,杨百顺渐渐上道了,虽然慢,但是收拾好了,主家也就不多话了。
师娘依旧笑脸相迎,接了工钱和下水,给他留三件,杨百顺觉得没有工钱,也该在下水上表示表示,慢慢心里积了怨气。
这天到老贺家杀猪,老贺在旁边闲聊,聊老曾,聊老曾的女人老孔,杨百顺就竹筒倒豆子说老孔克扣他,面上笑内心歹毒。
老贺曾经和老杨为买豆腐称头高低吵过架,心里还记着。就把这事告诉了师娘的哥哥,别的不说,专捡不好的说,添油加醋地说。
她哥恨不得掀了老杨的摊子,怕打不过,直接去了妹妹那里,话传传已经变了,成了都说老曾的事情了。
这样,杨百顺被赶出了师门。
没有地方说话很苦闷,说多了闯祸。这一章杨百顺的成长和跌落很有意思,看看当今一些热点,似乎有雷同之处啊。
没本事时夹着尾巴做人,有了那么一点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能善始善终。
说话是门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