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只为对得起我们的职业》（连载中）
文/拉伊格兮
02进入贫困村
花源镇政府大楼坐落在花源老街上。距离春秋县城八十公里。这是一幢四层高的办公楼。镇党委严高升书记的办公楼位于三楼上靠左边的第一间。
赶了一早上的路，路小锋下车时，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了。
他提着一包行李向镇政府大楼走去。火红的太阳底下，一点风都没有，冒出的汗水与一路的灰层参和着，在他的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但是他来不及管那么多了，他必须赶在中午下班前向严高升书记报道。
到了书记办公室，门掩着的。路小锋轻轻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粗大的声音，“进来。”
路小锋一进门就招呼道，“严书记，我是刚来野狼村驻村的路小锋”，说着就从行李箱外层拿出了更换第一书记的文件，递了过去。
“哦，哦。请坐。”说完，就拿起电话按了一下，并大声喊道，“来倒点水，随便叫莫斌上来一下。”
严高升书记戴着一副银色殷博眼镜，看上去价格不菲。他左脸庞有一颗豆大的黑痣，整个脑袋像用刮刀刚刚刮过一般，一根头发也没有，说话音量比常人要大好五六个分贝，眼神看上去对人很不屑一顾。
看了看路小锋递来的文件后，严高升抬起头，眯着眼，掘着嘴对着路小锋说，“你来得好啊。我们这里，情况有点复杂。前面两个第一书记，都出了点问题。你来了之后，要好好帮我们收拾收拾这堆烂摊子。”
“还望书记多多指教。”路小锋不知道这个书记是好心提醒他，还是故意给他发出警告。
此时，一个满脸笑容的女同志推门走了进来。她身着短袖衬衣，一条黑色的西裤，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着实惹人喜爱。进门第一句话就说，“书记，莫斌委员在处理一个文件，马上上来。”
“那先倒点水。”严高升书记对着她说。
这位女同志应了一声“好的，书记。”就开始在饮水机旁边去泡茶。
正在喝茶之间，组织委员莫斌就进来了。他长得黑黑的，一米八几的高个，两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胡子桩桩，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喜欢斜起看。严高升连忙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组织委员莫斌，也是野狼村的联系村领导。当过兵，转业后考取的公务员，人很不错。”
莫斌伸出手来要与路小锋握手。路小锋连忙站起来，递手过去，“莫委员好。”
“这是县委党建办的路小锋。野狼村新来的第一书记。你具体安排一下。我一会要出城里，下午有会议。”严高升对莫斌说。
莫斌点了点头。“我刚好马上要去野狼村，我带他下去，我们就在村里吃中饭。”
说完，莫斌叫了政府驾驶员，路小锋把行李放在了车上。就开始朝野狼村驶去。
“住宿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村里的床铺和餐具都有。不过买米、买菜得等到赶场天才有。平时倒是可以给附近的群众买一些。我们村的包村干部叫做李春月，农业环保站的，一个小美女，工作很勤奋。以后你们要多多配合。对了，提醒你一下，她还没有男朋友。”莫斌在车上介绍着。
路小锋一上车就想着其他事，大概是没注意听，等莫斌话讲完几秒之后，他才反映过来，连忙应声道，“哦。哦。好的。好的。谢谢委员。”
“今天村里的养羊扶贫项目通过了验收。我们的包村干部李春月，以及村支‘两委’的干部们很高兴，买了一只羊子来庆祝，现在羊肉应该快要煮熟了。一会儿，我把你带过去，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了。一定要团结好。”莫斌补充道。
路小锋连忙点头，“那是，那是。必须团结。”
车子在丛山峻岭之中穿行了好大一会，终于驶出了一个小丫口。慢慢地，一层由黄砖堆砌起来的破旧小楼出现了。楼前立着一根旗杆，杆顶挂着一面破破烂烂的五星红旗。这应该是被风撕裂掉了，剩下的部分就如漂白过一样。如果不是组织委员带着前来，路小锋可能不会认为这就是野狼村的村委会。
车子在村委会前长满了野草的院坝里听了下来。莫斌快速地跳下车，在院坝里大声喊道，“薛支书，薛中虎……”。
这时，左边的窗户里窜出一个人头来，“哈哈，你们要是再不到，就只能喝羊汤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野狼村的支书薛中虎。
路小锋从车上拿下了行礼。和莫斌，还有驾驶员一起走了过去。
只见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很旧长方形的办公桌，桌子边缘的油漆大多已经退去。在这桌子上，放着一个电磁炉，电磁炉上面，冒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周围放了一圈的碗筷。
桌子的四周坐了七八个人。分别是支书薛中虎、主任刘长河、副主任冷继贤、包村干部李春月，还有他们邀请的几个村民朋友。
“今天，我们野狼村来了新的朋友。”一进门，莫斌就指着路小锋给大伙说，“这是新派到我们村的第一书记，他叫路小锋，县委党建办下来的。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响了起来，众人口里含着没有嚼碎的羊肉，口里稀稀拉拉地道，“欢迎欢迎”。
欢迎完毕。莫斌执着众人，一一给路小锋做了介绍。
包村干部李春月从墙角拉出了三个满是灰层的塑料凳子，用一块已经擦得黑黑的抹布擦了擦，然后递过了过来。大家做好之后，于是就开饭了。
“冷继贤！你狗日的是怎么搞的？怎么这肠子里还有草啊。”席间，村支书薛中虎突然指着副主任冷继贤大骂起来。
“哈哈，老子就知道你这杂种喜欢那肠子，我他妈的就不给你搞干净！”副主任冷继贤得意笑了起来，“怎么样？那羊粪的味道好吧？”
莫斌放下筷子，用手指从左到右划了个弧形。“哎！哎！收敛一点。今天有新朋友。你们不能老是抱着这一套嘛。”
“要我说，你薛支书要不爱这一口，人家冷主任也不会故意搞你嘛。”包村干部李春月插起话来。
“也是嘛，还没下锅，那羊鸡巴你薛支书都给干完了。你还要来抢这冷主任的半截肠子。我说你这是活该。”主任刘长河接着奚落了一番。
“不过大家放心啊。除了薛支书吃的那半截肠子里装得有点羊屎之外。其他的都是干净的。大家放心，我是从两端给塞好的。”冷继贤又插了一句。
莫斌回过头来，对着路小锋，“吃啊，他们开玩笑的。那可能搞不干净？”
路小锋其实吃得很快，就放碗了。“我已经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我说你薛支书简直就是他妈的一粒老鼠屎。你自己悄悄吃了不得了吗？你这么大喊大叫，害得人家新来的路书记都吃不下了。”冷继贤说。
饭毕，包村干部李春月和驾驶员等人收拾了碗筷。众人都各自散了去。路小锋则在村委会右边一间屋子的空床上铺了床铺。
傍晚，野狼村的山风呼呼吹来，路小锋独自一人，站在村委会的院坝里。抬头仰望着这根萧瑟的旗杆，只见那破烂的半块旗子，在风中呼呼怒吼。他的心里，就像一头野牛，冲进了杂货铺，打翻了里面的坛坛罐罐，什么味都一并蹦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