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笛衣
1
2008年秋，晨曦丝丝缕缕透进窗口，宁嘉树打开窗户，突然而入的微风吹乱了桌前的纸张，她转身去拾，细心地一张张按顺序整理好后，就拉开椅子，拿起钢笔补充昨日未完成的部分。
她的房间在二楼，楼层之下是后门，而后门平日里是极为安静的。
可今日，似乎格外嘈杂。
嘉树眉眼不动地完成笔记，细心地装订好，夹在书本里。似乎是有些不能忍受窗外的嘈杂，她起身打算关窗，正好一眼望见一辆大型车开了进来，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一起抬着家具。
新搬来的邻居？
嘉树关上窗户，正打算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时，听见母亲在楼下喊她。
“嘉树——”
嘉树应了一句，披上件外套，下楼。
“嘉树！这是新搬来的许阿姨……”母亲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侧过身体，露出了身后的两人。
女人一手挎着水果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扯着一个少年。
“许阿姨好……”
嘉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开口叫人。
“你好你好！” 许阿姨乐呵呵地看着她，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真乖！”转头就对宁母说：“这是你女儿吗？真漂亮。”
没有一个母亲不会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这无疑是家长之间最快速的联络感情的方式。
果然，宁母听到这句话，立马笑容漾开，使得一开始带着的生疏客套被冲淡了不少：“你儿子也很俊俏。”
嘉树这才注意到少年，他高高瘦瘦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运动衫，被许阿姨扯着衣服，见嘉树看向他，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他大概是不想过来，却又被母亲硬拉过来……
嘉树心里想着，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
“嘉树快过来，这是许昭，听许阿姨说会跟你一个学校呢！”
嘉树慢腾腾地走了过去，看了同样有些拘谨的少年一眼，出于礼貌，有些生涩地打招呼：“你好。”
“你好。”少年似乎比她更拘谨，但至少声音比她大多了。
2
“你这小子！看什么哪！还不快过来帮忙！”
“知道啦知道啦！”许昭不甘不愿地跑了过来，直接一手拎过母亲手里的箱子。
“小兔崽子力气见长啊！”许母笑眯眯跟在儿子身后，看见他那张臭脸就立即开始碎碎念：“别犟了！房子都买好了，迟早得搬来，现在搬跟以后搬不都是搬吗？”
许昭闷声不说话。
“别不开心！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拜会拜会新邻居。”
“你不等爸啦？”
“等你爸回来天都黑了！那时候多不方便啊！”
“许昭！你好了没？”见许昭进房间还不出来，许母挎着水果篮敲门就催。
“好了。”许昭无奈地开门，试探地问了一声，“妈，能不去吗？”
“你不是答应好了要跟我去的吗？”许母动作神速地一把扯住许昭的衣服，直接反问。
猛然被扯住衣服的许昭：“……”
他明明什么都没答应……
许母一把把他拉出房门，好像是生怕他跑了似的，格外用力。
“赶紧出来！认识认识新邻居！你不是刚转到一中吗？我都打听过了，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就是一中的！你们正好可以认识一下！”
许昭一听忙扒住房门，神情坚定得要守节一般：“不！我不去！”
许母放下水果篮，双手用力把许昭往外扯，脸上却是一脸嫌弃： “认识个新朋友至于这么扭扭捏捏的吗？”
“我跟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跟你以前的哥们有什么好说的？一见面就打架？”
“我们就是一时矛盾？”
“是啊！一时矛盾就干架！”
“妈妈妈你轻点！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儿子！你放开那个房门，妈就轻点，门都要被你扯下来了。”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许昭不得不放开房门，甩了甩发麻的手，嘀嘀咕咕着：“刚才抬箱子的时候，也不见你力气那么大……”
“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许母一把拍向他的脑袋。
“哎呀！妈你轻点！”许昭揉了揉脑袋，一脸不情愿地被许母扯着往外走。
“妈！你放开行不行！我不会跑的！”
“不行！你小子跑的次数还不够多吗？我信了你就邪了！”
两人一拉一扯地到了邻居家门口，许母转头就嘱咐许昭：“待会儿见到人家，记得喊人！礼貌点！”
“知道了！”许昭有气无力地回道。
许母按了两声门铃，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就打开了。
一位身着朴素却气质温婉的女人出现在房门后，她看见他们似乎有些疑惑：“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许母忙笑着说道，用手撞了撞闷不吭声的儿子。
“阿姨好。”许昭忙喊人。
女人笑了，把门打得更开：“请进。”
许昭百无聊赖地听两个女人寒暄了几句，就听宁阿姨朝楼上喊了一声：“嘉树——”
他抬头往楼上看，看见晨曦微洒的楼梯间出现一片衣角，再然后，是素色的衣裙。
少女缓缓地走下楼梯，身形纤细，面容白皙秀气，抬眸的一刹那……似乎温柔了时光……
许昭下意识撇过了头，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忍不住拿眼偷偷瞄她，哪知这一瞄，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她过来了！过来了过来了！
“你好。”少女的嗓音青涩，带着淡淡的柔和。
“你好！”许昭几乎是反射性地回道，才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他心下微恼，眼珠飘移着又看了她几眼，发现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后松了一口气，但松气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许昭心里暗暗着急，脑子却一片空白。
然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的母亲就一巴掌拍向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说完就对宁母表示歉意，又安抚似的对嘉树笑道：“嘉树，没吓到吧？”
嘉树摇了摇头。
许昭愣愣地被许母扯出了门，在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嘉树站在原来的地方，抬眸的时候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许昭不自然地快速转回头，脑海里是最后嘉树站在那里的样子。
你好，嘉树。
许昭默默地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下一章：第2章 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