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上完辅导班的当天晚上,我归心似箭地开车带儿子回到老家。 父母听见车声出门相迎,与父母开心畅谈了好长时间,我们才去休息。谁知,第二天,舅舅找上门,原来,他去城里给我捎了一些蔬菜,不知道昨晚我已经回家。
“主要是现在路好,公路从县城一直通到家门口,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真是来去自由,方便极了。”我对舅舅说道。
“ 来去自由”这四个字,让我陷入了沉思,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梦想,几年前竟然变成了现实。
我的家在山后村郭家沟,相邻的几个村子黄家村,梨树凹,曹家凹,大凹……我们这几个村,20多年前通往外界的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我们这里的“黄胶泥”,在附近的几个乡镇,那是出了名的。只要下点雨 ,“黄胶泥”像黏胶一样,紧紧地粘在鞋上,走一步,粘一层,要想走路,就要蹲下身去,用棍子把黄胶泥刮掉,才可以重新下脚走路。
因为路不好,我的求学之路变得异常艰辛。去栗树坡小学上学,要走两里多山路,遇到下雨天,没有雨具,没有胶鞋,赤着脚,冒着雨,踏这泥泞赶到学校时,浑身的雨水和泥巴常常让我狼狈不堪……去山后小学上五年级,学校距家有六里多弯弯曲曲的小路,我整整走了一年;去大章乡中上中学 ,每周六中午放学,我忍饥挨饿步行十几里路,回到家里才能吃午饭……求学路上,无数次在泥泞中跌倒,无数次又重新站起 ,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襟;无数次想放弃自己,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辍学务农……还好,我咬牙坚持下来,成了我们村仅有的几名大学生之一。
还记得,三十年前姑姑出嫁时的情景:那时阴雨连绵,连续几天的降雨,使迎亲的大卡车勉强走到大队部,车轮胎上已沾满了泥,怎么也走不动。迎亲的队伍只好下车,步行到我们家里来。新郎官满脸尴尬,因为他的裤腿上沾满了泥巴,响器班的人因为在泥地上连走路都困难,只能无奈地把自己乐器拿在手里,乐器瞬间成了摆设。姑姑陪嫁的大衣柜,动用了村里十来个年轻人,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抬出了村。大章街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们带着贺礼,由于走不惯泥路,清晨从大章街走,到我们家已经晌午。
还记得,20多年前,曹家凹的曹明的媳妇要生娃子,几个人用竹床抬着从我们村路过,还没走到黄家村,孩子岀生了。曹明来我们村寻求帮助:“大家帮帮忙,我媳妇在半路生了!”我们村里的人又是给曹明家送小褥子,又是送尿布,又是端鸡蛋茶,曹明感叹道:“如果路好,用车往医院送,我们的孩子估计不会生在半路上……我真希望路赶紧修通。哎,我孩子的名字就叫曹路通吧!通路,通路,路赶紧修通吧!”
曹明的希望没有落空。2004年国家提出了“村村通”战略,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用于农村的公路建设,以此来解决农民的出行问题。我们村的村民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出工出力,把路修到大队部。村村通修好后,又实施了农村电网改造,电视网络全覆盖,农民从中用实惠,这项政策真是深得民心,紧接着国家又实行了组组通户户通,把路直接修到了每个村民的家门口。
路修通后,从早到晚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小轿车……在村里不断地驶来开去。尤其是收鸡收兔,收粮食,收山萸肉,连翘,艾叶,酸枣的车络绎不绝……隆隆的车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使昔日宁静的小山村变得喧闹起来。村里人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家里的东西烂在家里卖不出。孩子们上学再也不怕风刮雨淋,因为许多村民家里都买了小轿车,都是车接车送。婚丧嫁娶孩子满月,再也不怕刮风下雨了,连流动包桌的桌子上都带了一把红色的大雨伞。村里的年轻人去城里玩成了时尚,一个多小时就打一来回。外务务工的村民回来过年,让出租车直接把自己送到家里来。
家乡的路通了,村民的眼界宽了,想迈去家门去打工;家乡的路通了,村民的思路开阔了,在村里开起饭店,菜店,批发部;家乡的路通了,村民搞起了长途运输……
家乡的路,成了家乡与外界联结的纽带;
家乡的路,成了家乡人走出家门的一扇窗口;家乡的路,成了村民脱贫致富的好帮手;家乡的路,身成了村民享受国家惠民政策的主要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