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未落,魏尘突然侧身,手中的扫帚轻轻一挑,恰好挑在赵猛的手腕上。赵猛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传来,掌势顿时一滞,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你!”赵猛又惊又怒,再次出掌,这一掌凝聚了十成功力,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魏尘面门。
魏尘不慌不忙,脚下如同踩着流云,身形微微一转,避开掌锋的同时,扫帚顺着赵猛的手臂滑下,在他肘弯处轻轻一点。

赵猛只觉手臂一麻,掌力瞬间泄了,想再发力,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落入了空处,无处着力。
“你的掌,太实了。”魏尘放下扫帚,看着气喘吁吁的赵猛,“就像装满了石子的袋子,看着沉重,却经不起轻轻一戳。”
赵猛还不服气,挥掌又上。这一次,魏尘不再躲闪,只是站在原地,双手虚拢,仿佛抱着一团空气。

赵猛的掌风到了他身前半尺处,竟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进一寸。
更诡异的是,他越用力,越觉得自己的力气在被慢慢吸走,最后竟浑身脱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功夫?”赵猛满脸惊骇。
“不是功夫,是境界。”魏尘扶起他,“你执着于‘赢’,执着于‘力’,这些执念让你的掌法看似刚猛,实则处处是破绽。就像这院子里的水洼,你越想踩碎它,反而会被它困住;若你轻轻绕过,它便什么也不是。”

赵猛愣在原地,许久才恍然大悟,对着魏尘深深一揖:“晚辈受教了。”
看着赵猛离去的背影,老僧走到魏尘身边:“无空之境,不争自胜。你做到了。”
魏尘望着终南山的云雾,轻声道:“我只是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是能劈开多少东西,而是能容纳多少东西。就像这天地,从不与万物争,却能承载万物。”

心若无空,处处是道。又过了三年,魏尘离开了静心禅院。有人说看到他在江南的水乡教孩童戏水,有人说在塞北的草原上见他跟着牧民放马,还有人说在西域的沙漠里,他正陪着商队看日落,手中拿着一根枯枝,偶尔在沙地上画着什么,看似杂乱,却透着一股自在。
他再也没回过江湖,也没再与人比过武。但关于“无空境界”的传说,却渐渐流传开来。
有人说,那是一种能容纳万物的胸怀,有人说,那是一种不被执念束缚的自在,还有人说,那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当你不再刻意追求时,自然就会抵达的地方。
多年后,静心禅院的银杏树下,小沙弥已经长成了中年僧人,他给新来的弟子讲魏尘的故事,末了问道:“你们说,魏施主最后达到无空境界了吗?”

一个小弟子怯生生地说:“师父,我觉得,他扫地的时候就达到了。”
中年僧人笑了,指着天上的流云:“是啊,无空不是某个地方,也不是某个时刻,它就在扫地的扫帚里,在挥剑的手臂里,在听风的耳朵里,在看云的眼睛里。心若无执,处处是无空;心若有执,步步皆樊笼。”
风吹过银杏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应和。远处的山泉叮咚,远处的鸟雀鸣啼,这山间的一切,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无空”的真谛——
不是空无一物,而是万物自在;不是与世隔绝,而是与物共生。就像魏尘手中的剑,最终放下了“破空”的执念,却在无争无求中,融入了天地的广阔,成为了永恒的一部分。
而那“无空境界”,从来不是终点,只是让心开始自由呼吸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