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在人心中

《毛毛——时间窃贼和一个小女孩的不可思议的故事》读书笔记


“如果人们认识到什么是死亡,那他们就再也不会对它感到恐惧了;如果他们不再对它感到恐惧,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偷走他们的时间了。”

这像是一本专门写给我的书。

今年的夏天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外套也来不及脱下,裙子和短裤就派上用场了,空气里是盛夏的味道,凝固的燥热总是能平白无故的给人增添几分懒散和浮躁。我上火感冒,嗓子疼到说不出话来,我的烦躁和这夏天突如其来的热搅在一起,让我一时间对什么都产生巨大的质疑。

感谢米切尔·恩德!他的《犟龟》、《奥菲丽娅的影子剧院》都曾经深深打动我,其中《犟龟》的精神内涵几乎成了我人生的信仰。这一次,走进我心里的是“毛毛”,其实封面不怎么好看的,只给我们一个毛毛的背影,打补丁的男士外套,赤脚走在街上,头发乱蓬蓬的胡乱卷着,这甚至看不出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的“毛毛”,我以为只是个古灵精怪的另一个“长袜子皮皮”而已,可没想到“毛毛”在治疗我。

那么多人喜欢毛毛,是因为一个特别又普通的原因——倾听别人说话。这是毛毛最神奇的地方,“她能使很笨拙的人突然产生机智的思想。这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或者问了什么,给了那些人一些什么启发,不,她只是坐在那儿倾听,非常专心,充满同情。这时候,她用又大又深的眼睛看着那些人,使被看的人觉得心中仿佛忽然涌现出许多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隐藏在心底的想法。”

多么可贵的倾听!多么特别的一个小女孩,一个不知道年龄和来处的小女孩,她代表什么呢?她不仅倾听人类,也倾听万物,“毛毛倾听狗叫、猫叫,倾听蟋蟀、青蛙和蟾蜍等一切动物发出的声音,甚至也倾听雨声和树林的风声。世界上,万物都以自己的方式向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这是毛毛给我的第一层治疗,闭上嘴巴,侧耳倾听,听自己,听当下,听远方,听窗外。听比说,美妙的多!

除了那些孩子和经常来找毛毛倾诉的大人,毛毛最好的朋友是沉默寡言的老人老贝波和喜欢讲故事的吉吉,这是本书最重要的三个人物,毛毛和他们两个的感情最深,付出的最多,给读者带来的思考也最丰富。

有些人认为老贝波的头脑不大正常,是因为老贝波总是在严谨的思考,别人问他问题,他觉得没必要回答,就会选择沉默,如果认为应该回答,就会思考很久才回答,大家没那么多耐心,只有毛毛能等,并能听懂他的话。

这是一个让我敬畏的人物,老贝波职业是清扫街道,在扫马路时经常产生一些新奇的想法,“你瞧,毛毛。事情是这样的:有时候,我看着前面那一条很长很长的街道,会觉得那条路长得可怕,于是心里就想,这条路一辈子也扫不完啊!”

“于是我就开始快扫,越扫越快。可是,我有时抬起头来,觉得前面的路还是那么长,简直一点儿也没有缩短。没办法,我就加紧干,我甚至感到有些害怕,最后累得我筋疲力尽,全身软绵绵的,气也透不过来,根本干不下去了。然而,那条路仍然躺在我的面前。看来,活儿不能这样干。”

“我不应该老想着整条街道,你懂吗?应该只想下一步,下一口气和下一扫帚。永远这样想。这样就会感到愉快,这很重要,只有这样才能干好工作,活儿就得这样干。”

这是在说扫街的事吗?这是在说人生的哲理。当下才是永远,人有时会被目标捆绑起来,失去从容就失去了智慧。路有多长重要吗?不就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嘛,像《犟龟》里的陶陶一样。

毛毛的另一个朋友吉吉的性格和老贝波迥然不同,“他长得很帅,有一双富于幻想的大眼睛,还有一张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嘴儿。他有一肚子笑话和新奇的想法,总是嘻嘻哈哈,让人忍不住要和他一起大笑,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深深爱着毛毛,因为只要有毛毛在,他的故事“就像是一下子长出了翅膀似的”、“他的想象力像春天的草地那样,生气勃勃”……

故事出现转折,是因为大批“灰先生”入侵城市。起初,毛毛完全没有在意他们,可是殊不知这些人“灰先生”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也差一点让毛毛失去了朋友们。

“有一个巨大但却十分平常的秘密。人人都分享它,认识它,可是自古以来,却很少有想想到它。大多数人都随随便便地接受了它,丝毫也不感到惊奇。这个秘密就是时间。”

“为了测量时间,人们发明了日历和钟表,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谁都知道,一小时可能使人感到漫长无边,也可能使人感到转瞬即逝——就看你在这一个小时里经历的是什么了。”

“这是因为: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在人心中”

这是一段烧脑的话,为什么米切尔·恩德在讲灰先生的故事之前,说了这么一段话呢?这也许和这个故事的结尾是相呼应的。

灰先生入侵城市,制定详细的计划算计每个人的时间,他们靠窃取他人的时间活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对时间有质疑的人,只要那人心中感慨时光易逝,要尽快实现心中的“幸福生活”时,灰先生就出现了,他们以时间银行代理人的身份为人们算一笔账,告诉每个人他们的时间不容浪费,应该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读到此处,我惊愕不已。这不是我的人生哲学吗?做什么都是觉得浪费时间,除了不停工作,机械的工作,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去争取更多的资源和机会让自己所谓的“出人头地”,我还剩下什么呢?朋友渐渐远离,心中的冷漠和麻木越来越多,心变得无比坚硬。

我也被“灰先生”控制了,却从未发现他们的存在。

“灰先生”懂得像我这样想要追求“自由”的人,我们想去过“真正的生活”,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节省时间好处多,越来越多!”

“未来属于节省时间的人!”

“时间是宝贵的——不要浪费时间!”

“时间是金钱——节省时间吧!”

这是灰先生写下的大大的标语,句句都戳中我,我仿佛被点中穴位,呆呆的看着这些我信奉的标语。我被什么奴役了?

故事还在继续,毛毛发现了一些变化,去拜访曾经的朋友,可他们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忙碌不堪,孩子们不再来玩儿了,他们被大人告诫这是“游手好闲”;尼科拉忙着盖质量糟糕的楼房;小酒店老板和胖老伴儿在吵架……

毛毛不明所以时“灰先生”找上了门,可他并没有说服毛毛,反而被毛毛的一句话“难道没有人爱过你吗?”弄的失魂落魄,自言自语将他们的秘密全部告诉了毛毛。张扬的吉吉把事情弄大了,毛毛只好告诉大家灰先生的话,这下把毛毛置于危险的境地。于是,乌龟卡西欧佩亚出现了,带毛毛来到时间的发源地无处楼。

掌管时间的老人侯拉师傅恭候已久,毛毛果然是被上帝选中的那个。毛毛问了侯拉师傅很多问题,关于灰先生,侯拉师傅说:“他们靠某种死去的东西来延缓是生命”,“他们完全靠偷窃人的时间生存。而时间一旦离开了真正的所有者,就会逐渐死去。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时间。时间只有在属于那个人时,它才是活的。”

侯拉师傅带毛毛去了时间发源地,那里是个神奇的地方,毛毛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时间之花,每一朵都鲜艳无比。并且他还能听到光的声音,“那些响声越来越清晰、颜色也越来越光彩夺目了”。时间那样伟大,毛毛想把一切告诉她的朋友们,她像给朋友们唱唱那些声音,因为那样一来“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的”,可是侯拉师傅却让她等待,他说:“孩子,等待就像一粒种子,要在地下沉睡一年之久,才能发芽。要等到这些话在你心中成熟,也需要那么长时。”

毛毛睡了一年,再回到圆形露天剧场时,一切都变得陌生了许多。吉吉成为了大明星,老贝波被灰先生欺骗,日夜不停打扫街道节省时间,以为这样可以赎回毛毛。毛毛找到她的朋友们和吉吉,可是他们都忙碌地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毛毛孤独的度过几个月,被灰先生们包围,并威胁她带他们去找侯拉师傅。

乌龟卡西欧佩亚成了灰先生追逐的目标,无奈之下乌龟带着毛毛再次去往无处楼,灰先生们如愿以偿跟踪到此处,虽然他们进不了门,可是他们打算以人类的幸福威胁侯拉师傅交出时间管理的权利。

原来,灰先生们抽烟散发的烟雾会使人类患上不治之症,这种不治之症“起初还看不出什么。但有一天,他会忽然犯懒,什么都不想干,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心中变成一片荒漠。这种厌世情绪不但不消失,而且长期存在,慢慢地与日俱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来越严重。他会感到自己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忧郁,内心也越来越空虚,对自己、对世界都越来越不满意。然后,连这种感觉也渐渐地消失,变得麻木不仁,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侯拉师傅口中的“不治之症”不正是当下的现代人所得的病吗?这种病叫“百无聊赖”。

勇敢的毛毛听从侯拉师傅的建议,在侯拉师傅让时间停止的那一个小时中,跟踪灰先生到他们的秘密之地,用一朵时间花将他们全部消灭。被灰先生们窃取的时间重新回到人们心里,世界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大家的欢笑声多了起来,“人们看到了很久以来都没有看到的景象”

时间是生命,它在我们的心里。侯拉师傅曾经说:“如果人们认识到什么是死亡,那他们就再也不会对它感到恐惧了;如果他们不再对它感到恐惧,那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偷走他们的时间了。”

这本书值得每个忙碌的现代人读一读,值得多年之后再拿起来反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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