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写。
又一个思考人生的晚上。我对coco说我想reschedule我的人生,心想如果人生某一阶段也有重启键,我一定毫不犹豫按下去,我想回到还没回国的时候,想告诉自己慎重再慎重。为了追逐爱情留学,又因为受到伤害回来,实在愚不可及。
我曾想过,为什么总对一些事情念念不忘,或许不永恒才最美好。而总浮现在我记忆里最美好的场景,反复出现总是鲜明,每一个细节和心情都一如当初从不曾淡去,也就是坦佩雷到瓦萨的火车上。
把所有的课程攒到两三天全部上完,提着简易的行李就坐公交奔去火车站。我总是在同样的车站下车,提着同样的袋子背着同样的书包,拿着手机赶着时间,最后一秒在火车站换上提前买好的车票,踏上去瓦萨的火车。有时候车上寥寥几人,有时候座无虚席,也有买不到票的时候,就到餐车车厢仔细找个角落坐下来等着补票。面包咖啡从来舍不得点,我抱着自己简易的行李和包包,戴着耳塞反复听同样的音乐,或者看一部一直没看完的小说。
冬天的芬兰总是飘雪,车窗外天色昏暗人烟稀少,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刮过夹雪的风,我却坐在灯火通明的车厢里满心欢喜。被雪覆盖的屋顶,被雪覆盖的田野,被雪覆盖的前方的路,都是我通向毛毛的旅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我知道在车快要抵达瓦萨的时候,毛毛一定会在瓦萨的站台等我,戴着他白色的帽子穿着他黑色的棉袄。我知道他会顺手接过我简易的行李包,问我一句冷不冷,拉住我的手揣进他的衣兜,然后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往家走。我知道哪怕天寒地冻黑夜环绕,他也会陪着我走过万家灯火和街道森林,走过极昼极夜和暖夏寒冬,买一个热气腾腾的披萨或者喝家里热灶上煨好的汤。
欢喜雀跃,安心笃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即使今天,这种心情也闪闪发光鲜亮如新,仿佛我还在车上不曾间断。
也仿佛我永远在车上不曾到达。
而直到最后春天终于化掉冬季的雪,极昼终于接替极夜的班,瓦萨的火车终于变成瑞典的航班,站台上的身影随着时间推移终究不再出现。我一个人攥着车票拎着简易的行李包,这个芬兰北部的小城人烟稀少也安宁静谧,街道和森林阳光万丈也寒冷如常,无论银河或极光,暖夏或寒冬,万家灯火却再也没有一盏为我而亮。
如果人生某一阶段也有重启键,我一定毫不犹豫按下去,我想回到还没回国的时候,想回到去瓦萨的火车上,告诉自己为了这段爱情,一切的经历都很值得,你真聪明。
那时候耳机里的女声一直孤单又沙哑,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我终于懂,怎么人们的面孔,谈到爱,寂寞眼眶就转红;
幸福啊,依然,长长的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