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侦探小说)自作孽,不可活

(一)

霍朗正聚精会神地伏案整理资料,刚刚侦破的离奇古怪案件凶手已经归案,接下来就是奋笔疾书将整个案件过程及重要细节用手中的笔淋漓尽致地渲染出来。

霍朗非常不喜欢这些流于形式的记录,有时候必须字斟句酌推敲,这种东西最后是要发表出去的,如果太过草率就不能凸显警队一丝不苟形象。

霍朗已经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几个小时,可是看着眼花缭乱地文字焦头烂额,索性将手中厚厚纸张摔在桌子上,猛然仰靠在椅背独自生闷气。

“霍队,不好了,幸福小区发现女尸,”曹刚着急忙慌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霍朗立刻站起身拿起挂钩上的警帽径自离开办公室,曹刚紧紧跟在身后。

桌子上厚重文件随着关门声被暂时封存起来,霍朗和曹刚来到案发现场,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楼道里被挤得水泄不通众人议论纷纷。

霍朗和曹刚挤过熙熙攘攘地人群,出示证件后进入现场,“霍队,曹哥,你们来啦?”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立刻跑过来表情凝重和两人打招呼。

“都勘察过了吗?”霍朗望着手下井然有序忙碌着,年轻小伙子麻利地翻开记录本宣读道:“死者为女性,姓名宋玉,年龄二十四岁,是房子女主人。”

小伙子合上记录本,如释重负般舒畅地吐出口气,“完了?”曹刚疑惑道,小伙子察言观色地点点头。

“死者家庭成员,人员背景,工作等等,这些为什么没有?”霍朗目光如炬地看向年轻小伙子。“对不起,这些我疏漏了,”小伙子战战兢兢深表歉意。“还等什么?赶紧去落实,”曹刚火冒三丈道。

小伙子一溜烟跑开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粗枝大叶顾前不顾尾,太毛躁了,”曹刚抱怨道。

“别发牢骚了,去看看吧,”霍朗边说着边走近躺在客厅里死者,曹刚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霍队,曹哥,”身穿白色大褂女法医扯掉手上薄如蝉翼橡胶手套。“什么情况?”曹刚询问道,“女子宋玉,年龄二十四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死亡时间应该在白天三点至六点之间,致命伤为头部,初步鉴定作案凶器是类似于铁锤硬物,其他地方未发现任何伤痕,属于一击致命,目前只能发现这些信息。”

霍朗蹲在死者身边,佩戴着白手套掀开蒙在死者身体上白布,死者双目洞开,嘴唇干涸表情狰狞,后脑勺头发已经被凝固血液粘在一起,霍朗将白布重新盖在死者头部。

“霍队,曹哥,”我先回所里了,下午就给死者进行解剖。“辛苦了,如果有发现及时通知我们,”曹刚嘱咐道。

冰冷的尸体被抬走,女法医也提着箱子离开了,霍朗仔细打量着房间摆设,当他来到阳台时发现这栋楼房阳台竟然是相通的。

刑侦人员已经对房间仔细检查过了,凶手似乎作案后刻意将指纹全部清理掉,现场居然没有遗留任何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经过仔细勘察后,警察纷纷离开,死者房子上锁并被贴上了封条,邻居们依旧堵在楼道里七嘴八舌议论。身边出了命案他们可不愿尘封自己隐藏已久推理能力,反正大家众说纷纭,什么稀奇古怪牛鬼蛇神全都贯口而出。

霍朗和曹刚刚上车,方才年轻小伙子匆匆钻进车子,迫不及待地弥补刚才疏漏。“霍队,曹哥,死者家庭成员很简单,死者丈夫靠打零工养家糊口,案发期间丈夫正在一百多公里外工地打工,”小伙子恨不得一口气读完。

小伙子终于憋的难受停下来呼呼换气,霍朗已经将警车发动起来,七拐八绕终于出了小区驰骋在大道上。

“死者没有公婆,在两人结婚时候公婆就相继去世,死者父母是重组家庭,生父前几年病死,继父曾经是中学老师,现在退休在家,母亲没有工作,”小伙子终于把死者亲属介绍完了。

(二)

霍朗等人来到局里,手下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侦破任务,死者直系亲属被带到审讯室接受盘问。

霍朗和曹刚还有实习年轻小伙子来到审讯室隔间,从这里透过特殊玻璃可以清晰地辨识出人物表情。“怎么样,有进展吗?”曹刚问道。

屋内警员不约而同的垂头丧气道:“毫无进展,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会不会不是亲属所为啊?”

“房间没有搏斗痕迹,门锁完好无损,现在只能怀疑是和死者比较熟识人作案,”霍朗冷冰冰道。

不一会儿隔壁负责审讯警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递到霍朗手中,“霍队,案发时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们都确认过,这是他们的辩词,”民警无奈道。

“把他们放了吧,不过暂时不允许进入现场,派人秘密监视他们,”霍朗接过文件夹吩咐道。

屋里其他民警纷纷出去准备,房间里只剩下霍朗和曹刚,霍朗专心致志地看着死者亲属辩词,曹刚也埋头思索凶手作案动机。

霍朗仔细翻阅着手中辩词,然后将它递交到曹刚手中,曹刚也是身经百战老刑侦了,侦破的案件不胜枚举,霍朗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曹刚全神贯注翻阅着辩词,只见他双眉紧锁,凭借着敏锐地洞察力,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无懈可击,滴水不漏,”曹刚摇晃着手中的文件夹沮丧道。“太过正常反而觉得不正常,”这是霍朗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

霍朗认为任何离奇案件,凶手都会刻意伪装自己,然而太过精心伪装往往更容易暴露自己。

“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核实死者父母不在场证明,我去工地慰问一下农民工兄弟,”霍朗简明扼要道。

霍朗在警局素有拼命三郎称号,遇到案子就拽住不放,不把硬骨头啃下来誓不罢休,因此在刑侦这行里屡建奇功。

霍朗来到尘土飞扬工地,表明身份后工头立刻将和死者丈夫一起干活工友唤来,确认死者丈夫早上确实和他们一起出工,晚上也的确和他们一起下工。

问起中间有没有看见死者丈夫身影,他们纷纷摇头晃脑,因为死者丈夫工作主要是把整箱整箱瓷砖搬到五楼,这份工作只有他一人,其他人都忙活别的活计,根本没有谁注意他。

“他应该整天都在干活,不然六十多箱地板砖怎么搬上五楼的,”其中一人睿智申辩道,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同意他的看法。

“除此之外,昨天有没有什么发生异常情况?”霍朗面无表情询问道,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其中年纪稍大老人好像突然记起什么,然后支支吾吾道:“我…我…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看见这栋楼里似乎有…有亮光闪烁。”

“你确定看见有亮光闪烁?”霍朗若有所思道,老者闪烁其词道:“或许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当时迷迷糊糊的。”

霍朗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烟灰缸里面烟蒂马上堆成小山。曹刚推开房门,烟雾瞬间向他袭来,面对猝不及防的烟雾侵袭,曹刚被呛得咳嗽不止。

“能不能少抽点啊,马上成人间仙境了,”曹刚戏谑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霍朗迫不及待问道。

“她俩说得确实是实情,案发时老头正和几位老伙计下象棋,老太太和老姐妹做美容,”曹刚开门见山道。

“难道我的直觉错了,凶手另有其人?”霍朗直勾勾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曹刚。“我们是不是漏掉什么至关重要细节,要不重新梳理梳理,”曹刚一语中的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是案件依然毫无头绪,霍朗再次陷入沉思,指间香烟慢慢燃烧。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将沉寂打破,“我是霍朗,”霍朗脸色阴晴不定地聆听来自同事报告。

“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霍朗起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间,曹刚紧跟其后,从霍朗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案件似有转机。

“死者继父偷偷潜入死者家中,貌似寻找什么东西,而且这几天根本没发现死者母亲踪影,”霍朗将刚才手下报告情况说给曹刚。

“会不会杀人灭口?”曹刚脸色凝重道,霍朗重重踩下车子油门,车子瞬间风驰电掣疾驰,“我已经让他们原地待命,不要打草惊蛇,”霍朗心急火燎道。

“队长,曹哥,”躲在暗处警员和两人打招呼,“刚刚进去,要不要行动?”几人严阵以待等待命令。

“行动,”霍朗一声令下,几人立刻翻墙进入,马不停蹄地冲进屋里将不知所措男人按到在地。霍朗和曹刚走进房间,死者母亲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嘴巴里被塞了条毛巾。

霍朗将女子嘴巴里毛巾扯下来,“是他杀了玉儿,他是杀人凶手,”女子声嘶力竭地吼道。死者继父被押解回审讯室,对自己的鲁莽行为供认不讳,但是对杀人头衔矢口否认。

原来死者曾趁着继父酩酊大醉之际用身体诱惑他,最后和死者犯下大逆不道乱伦之事。事后男子对自己的荒唐恶行羞愧不已,谁知道死者居然将苟且之事录成视频,并以此对他敲诈勒索。

男子所有积蓄几乎全部被死者搜刮殆尽,虽然对死者恨之入骨,但从未动过杀心。之所以会捆绑老伴,主要是老伴早已觉察到他和死者行为不轨,因为害怕老伴向警察揭发检举,只能被迫将老伴囚禁起来。

本想等到凶手绳之以法后再给她赔礼道歉,没想到最终还是东窗事发,“这一切都是报应啊,报应,”男子老泪纵横仰天长啸。

原来男子溜进死者家里主要是为了寻找女子拍摄视频,死者母亲痛不欲生道:“这是报应啊,报应。”

死者一直认为生父病死完全是母亲花心所致,正是因为母亲不检点才会把父亲活活气死,这是对她的报复。

死者母亲神情涣散双眼恍惚,死者根本不知道当时为了给丈夫治病,家中所有积蓄全部花光,如不是现任继父慷慨解囊,他的父亲也不至于延续几年生命。

死者母亲是在用行动报恩,可是死者却执迷不悟,笃定父亲就是被母亲害死的。从此和母亲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死者母亲步履蹒跚地走出警局,精神状态已经有些疯癫。

(三)

继父因为限制他人自由被拘捕,估计会在牢狱中度过一段时间,男子依旧懊悔自己犯下罪孽,对于牢狱之刑欣然接受,或许只有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罪责。

凶手仍旧逍遥法外,本以为这个老实稳重前人民教师就是凶手,所有人都大喜过望,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朗和曹刚再次来到凶案现场,他们需要重新梳理案件,模拟案件过程,两人都认为肯定是那个环节疏忽了。

霍朗站在阳台仔细搜索可疑之处,死者家位于这栋房子二楼,阳台和阳台之间是各住户放置空调外机台子。霍朗貌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扣响隔壁邻居门,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霍朗和曹刚亮明身份后老太太脸色苍白地请两人进入,房子整齐且安静,“就你老一人住吗?”曹刚笑容满面道。

老人慈祥的面容逐渐扭曲,“之前儿子,儿媳,孙子都住在这里,自从出了命案他们暂且搬到孩子外婆家,”老人埋怨道。

“请您好好回忆一下,案发时有没有不同寻常地方?”霍朗语调亲和道。老人努力回想当天所有事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老人为没有提供有利帮助而感到羞愧不已。

“这个空调有些年头了吧,我最早也买这个牌子,不过隔三差五地要加氟,比较耗费精力,最后直接取消了不用了,”曹刚陷入深深回忆中。

“就是啊,太麻烦了,不过既然没有损坏就凑合用吧,前天还专门有人上门加过氟呢,”老太太深有体会道。

“前天有人上门给空调加氟?”霍朗目瞪口呆道,“是啊,”老人小心谨慎道。“您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吗?”霍朗穷追不舍道,“大约三点以后吧,”老人看着墙上挂钟回忆道。

“您还记得工作人员容貌吗?”曹刚似乎懂得霍朗用意,“工作人员穿着工装,戴着低沿帽子,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老太太淡淡道。

凶手很可能乔装打扮了,不过他倒只是用心良苦啊,“谢谢您提供得宝贵线索,顺便问一句,死者丈夫曾经是不是也从事过空调行当,”霍朗睿智道。

“奥,小李啊,这个人能吃苦,的确从事过空调安装与售后服务,这台空调加氟一直都是小李无偿帮忙,”老太太似乎对小李褒奖有加。

告别老太太后,霍朗和曹刚驱车径自前往工地,谁是凶手他们心中早已心知肚明。“你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曹刚彬彬有礼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吩咐!”死者丈夫战战兢兢道。

“听说你经常给邻居老式空调外机加氟,而且还是无偿服务?”曹刚不露声色问道。“邻里之间互助互爱,这种事太平常了,”男子眼神躲躲闪闪道。

“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个,作为一个父亲你有必要知道这些,”霍朗将手中的文件夹轻轻地递给眼前这个局促不安的男子。

“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父亲,”死者丈夫重复嘀咕着警察似有所指这句话。

他惴惴不安地慌张接过霍朗手中文件夹,泪流满面地看着上面如刻刀刺进心脏文字,“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男子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原来男子无意间看到死者和继父龌龊淫秽视频,对于妻子的不忠他心怀恨意,自己在外面累死累活,妻子竟然在家中如此肆意妄为,男子杀意逐渐萌生,最后终于将妻子残忍杀害。

当天他乔装打扮后为了掩人耳目乘坐黑车匆匆来到幸福小区,假借空调售后服务进入邻居家给老式空调加氟。老太太把他让进房间后就独自去厨房忙活了,死者丈夫通过空调外机从阳台轻而易举进入自己家,对妻子实施残忍杀害。

事后他坐车急匆匆地赶回工地,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男子半夜偷偷起床将白天未完成的工作通宵做完,所以才会有工友发现楼里面有光亮影影绰绰。

错综复杂案件终于真相大白,霍朗精疲力竭地躺在椅子上,望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力交瘁,上个案子报告还没有完成,又添了个新案子报告。

霍朗望着夜幕下灯火辉煌城市,黑暗中又有多少肮脏的勾当如火如荼进行,又有多少罪恶正悄无声息地酝酿。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罪恶终究会浮出水面,冲动行为必须由自己买单。

请猜猜霍朗递给男子文件中都写了什么,让男子负隅顽抗的心瞬间奔溃,大家推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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