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轻的闯进了我的世界,给我枯燥的童年带来了不一样的精彩,留下一道挥之不去的回忆。
窗外飘着蒙蒙细雨,屋里头显得异常的清冷、屋檐上有一滴没一滴的水珠,打落在窗台的油纸上:哒、哒、哒…仿佛在有意无意的调侃我的孤独。
也不知道隔壁的老表现在在做什么!天气这么冷,外面又下着雨,父母只让我在家里写作业而不让出门。扒在办公桌前看着书本、心却飘到九霄云外;漫山遍野的风光、无边无际的田野、还是清澈如镜的湖面…
这些都是童年时期最适合放松自己的地方,心不在焉的拿着笔在指尖玩耍,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绿莹莹的大树上,一群麻雀欢快的卿卿我我:轻松且自如的划过长空、跃过大地、好不自在。
渴望能像小鸟一样拥有一双强有力的翅膀,翱翔在这辽阔的天空,融入天地之间肆意挥洒,依偎在宇宙的怀抱。
“志鹏、志鹏”奔驰在天空的心被硬生生的拽了回来,残酷的又回到了现实!面对满桌子的书本,孤独冷清的空气。
“志鹏”
妈妈推开房门:你这孩子怎么不理人呢?
这才缓过神来冲妈妈顽皮的笑了笑:我在做作业没有听到呢!
叫你几遍了还说没听到:你过来看看妈妈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啊”?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妈妈
来到门外,妈妈神秘的看着我,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麻袋。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里产生了疑惑:这是什么啊?
噫!它竟然还会动,我有些许的胆怯…
妈妈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麻袋边上,战战兢兢去解开袋口上的绳子。心中思绪万千、复杂且期待,到底是什么呢?
这绳子也很特别奇怪,知道我期盼的心情,废了老大劲也不让我把它解开、越是用力拉扯它越是缠绕的紧。最后跑到厨房拿来剪刀剪短了绳子,慢慢的打开袋口,心情颇为激动。
一只圆乎乎、肉嘟嘟的小狗映入眼帘,它全身上下雪白的毛发,纯净无瑕、它的眼神玲珑剔透、四只脚几乎都被呵护在身下,肥的就好似个肉球在地上打滚,我把它抱出麻袋。
“它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说道
当我伸手想去摸它的时候,它轻轻的把头凑到我的手下,伸出舌头轻舔着我的手掌、手心、舔的奇痒难忍,我咯咯笑个不停。似乎我们很久就认识了一样,初次见面竟会如此的熟悉。
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们,也许有别的事情去忙了,也或许是因为看我和狗狗玩的开心而默默的离开了。
我与它尽情的玩耍着,看着它圆滚滚的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特别的可爱。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我这个陌生的面孔它也没有任何害怕之意,跟着我脚下团团转,我走到哪里它也跟到哪里。
我与妈妈共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招福”,其意就是它的到来能给家里招来更多的福气。
我为它专门打造了一只钢套,把它套在招福的脖子上,让它坐好并对它命令道:你带上了我的金箍,以后你就属于我了,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自从有了招福之后我的世界丰富多彩了起来,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抱着招福一起疯、一起玩,有它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不再有以前的那种孤单心理了!
很快招福已经两岁半了,它也由一个小肉团变成了现在的成年狗了,有着强健的体魄,结实的肌肉。
去哪里我都喜欢带着它在身边,每次出门它总是悄悄的跟在身后、有时要去比较远地方不方便带上它,不想让它跟着就赶它回家。
在赶它的时候它就赶紧往回跑,可是等你继续往前走出一段路回头一看,招福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默默的跟在身后。当它看到我用气氛的眼神瞪着它,却冲着我摇头摆尾,把它的两只小耳朵贴在脑门上,放慢了脚步轻轻的朝我走过来,依偎在脚下。
仿佛它也知道自己错了,摆出一副准备接受我教训它的姿势。每每这个场景我的心就会被它给软化了,哪里还舍得教训它。乖乖的把它抱上车子带它一起出去。
在去学校的时候确实不方便让它跟去,不管怎么赶它,还是走着走着又跟在了身后,拿棍子打它回去,打它的时候它也不躲开,并且抬着头朝我摇尾巴。让我心里矛盾又复杂,但是终究还是不能心软让它跟我去上学,拿出棍子威胁着它,命令它不能跟着。
似乎它也明白了,就坐在原地一直看着我远去的背影,不敢上前也不舍离去。它的眼神在闪着泪花,我就这样不忍心的一路走着一路回头看它,它一直就坐在那里看着我,直到越走越远慢慢的消失在视野里。
心里总是会牵挂着它!放学回来时老远就看到招福坐在家门口高坡上朝村口的路上望着,当它看清楚是我回来了的时候,几乎是从坡上滚下来的,然后朝我飞奔过来。
快到我身边的时候它开始放慢了脚步,摇头摆尾的扭动着身体,特喜欢看着招福这样的动作,身体像泥鳅一样扭成了一个圆圈,头和屁股都撞到了一起。到了跟前后站起身来扑在我怀里面,伸出舌头在我脸上疯狂的吮着,身上的衣服总会被它的脚掌擦的脏兮兮的,可是我并不责怪他,抱着它一起回家。
这一幕在我们身上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着,直到有一天彻底改变了招福的命运。
那天周末,中午吃饭的时候没见招福回家,到处叫招福也没见它搭理,当时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匆忙的吃着碗里面的饭,为此妈妈还责怪我吃饭怎么这样狼吞虎咽。我跟妈妈说招福没回来我要去找它吃饭。
“谁知道它去哪里玩了,你好好吃饭不要管它”妈妈说道
“不是的,我感觉今天招福有些不对”。
我有些着急了,也没听进去妈妈跟我说了什么,吃完饭就冲出外面去寻找招福了。
“招福、招福、招福”…到处找它,平常呼喊它名字的时候它都会疯狂的跑到我身边,可是今天喊了好久也没见它过来,我心里越发的着急,脑海里面各种不好的念头都浮现出来。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找着,当我来到一片稻田的时候,大声的叫着招福。隐约的听到了有低沉嗷嗷嗷的声音,寻着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一身洁白的毛发出现在我的视野,招福、是我的招福,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抱起了招福。它个头已经太大,我都快抱不动它了。
突然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招福见到我没有往日的那种激情、况且我叫了它那么久也没理我、中午也没有回家吃饭、它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并发出低沉的嗯嗯声、一系列的状况让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招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
看着我的眼泪一直在眼睛里面打转,招福这样好担心它会怎么样。匆忙把它抱回家里让妈妈快点过来看看,妈妈说应该是生病了,于是把招福带到医院,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下说:“是中毒了”!
“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
眼泪夺眶而出,我无法控制住眼睛里滚烫的泪水。
我把情况简单的跟医生阐述了一遍,怎么找到招福的,在稻田里它的状况。
“可能被蛇咬了”医生说
“被蛇咬了?那会不会影响招福的生命啊”?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问医生。
“如果能知道是什么蛇咬的,找到毒性对症下药就问题不大,可是这么久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那条咬它的蛇啊”!
我有些盲目了,有点不知所措!为了救招福也就任凭医生在它身上用各种药物不断试错、不过谢天谢地,经过医生几个小时的奋斗终于保住招福的命了。
看着招福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一阵阵的酸痛,它那双无力的眼睛,无法体会它经历了多少痛苦。
我们把它带回了家,之后的几天招福都是无精打采的,食欲也明显下降了。我跟妈妈说招福身上毒是不是没有清理完啊?妈妈说可能是它刚刚大病初愈,没有精神也正常。
一连过去半个多月,招福气色似乎是稍微好转了一些,但是始终没有回到之前的活泼。出去外面回来也很少见招福摇头摆尾的跑来村口接我了,即使偶尔会来也是感觉它硬撑拖着疲惫的身体而来,看着招福这样我一直在怪自己为什么那天没有早点找到它。
为什么我没有看好它、为什么在它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它身边、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找到它,看到咬它的是什么蛇…
我带着它慢慢的走回家,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它在前面欢快蹦跳的身影,现在的它每走一步路都感觉会费很大的体力。
有亲戚朋友过来家里不知情者就以为招福是年纪大了,老的体力不支了、听到这个我总要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说招福是生病了,不是老了。我不希望听到他们说招福老了,因为老了面临的就是很快会死亡、会失去它,可我不想失去招福。就拼命的跟他们反驳说招福只是单纯的生病了,它会好起来的,它不是老了。
可招福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它每天也不怎么出门了,几乎都呆在家里,也不与别的同伴去玩了,偶尔走到门口的马路上,一个人孤独的望着远方,眼神里透露一丝丝的凄凉。
招福中毒之事已过去将近三个月了,那阵子放暑假,天气炎热。招福更是特别怕热,走到哪里就躺在哪里,看着它全身就是软绵绵的。有一天在它身上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只要被招福躺过的地方地上都会有一大堆的白毛,而且招福身上会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靠近它不远就会闻到这种让人窒息的气味。
开始一直找不出原因,招福的身体越来越瘦,慢慢的看到它身上的毛发一小块一小块的掉光了,只剩下红彤彤的皮肉露在外面,看着它受着如此的折磨我的心好痛!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接下来更加残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招福身上,那些掉了毛发地方的肉开始生疮,买来各种药物帮它擦拭也始终无济于事,就看着它每天这样被折磨着我却无能为力,它的胃口越来越差,身上瘦的除了皮就是骨头。
跟当初它来我们家的时候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只狗,那个时候它圆乎乎的,超级可爱让人忍不住要想去摸摸它。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人人看到都开始害怕它、讨厌它,它躺到哪里,哪里的地上就会有一堆它身上掉下来的毛发、地上还有一片血!它身上的肉一块块都烂掉了,生疮了后身上总是会出血,看着心疼!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差点让招福的生命结束;一个隔壁村的叔叔过来我家玩,看到了招福,就问是怎么回事。大致了解情况后,他就说这狗不能留着了,要不把它卖给我吧。我把它带走吃掉,这样下去怕会把其它的狗也给传染了。
我听到他说要杀招福,说什么也不让!他开始还骗我说:我们没有说要杀他,想带他去别的地方看看病。
“我都听到了,你就不要骗我了,你想吃招福。它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而且身上也没什么肉了,有什么好吃的?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他的”,我激动的质问他。
他没说什么话,就尴尬的笑了笑。可在这个时候妈妈就跟他说:你把它带走吧!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妈妈、您也那么喜欢招福,招福自从来到我们家里它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少欢乐、您是知道的,它现在只是生病了,可以治好的、您怎么可以把它往火坑里推、眼看着它去送死呢?您也因为它生病而讨厌它,害怕它吗?我们是它家人,就因为它生病了才更需要我们的帮助啊,您怎么可以不管它而放弃它呢?
妈妈跟我说:志鹏,你误会妈妈了、妈妈怎么会放弃它呢?妈妈也很喜欢招福啊,它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正是因为妈妈喜欢它才不想让它这样一直受折磨啊!你看它身上都腐烂成这样了,我们也带它看过医生,医生都束手无策,我们不也买了各种药物给它治疗吗?还是没能解决问题啊,你忍心看着它这样一天天消瘦下去吗?忍心看着它这样一天天的受折磨吗?如果不想看着它受折磨那就必须要采取一定的措施,也不知道它会被折磨到什么时候是头。
今天刚好这位叔叔过来,可以帮忙把它带走,这样不正了却我们的心愿吗?让招福早点结束这无休止的痛苦,不也是疼它的一种善意行为吗?妈妈也于心不忍啊,与其我们看着它每天在受着折磨,不如让其少受些痛苦。
可是妈妈,我宁愿看着招福受痛苦也不要故意去杀死它。它受痛苦我还可以陪着它保护它,至少它不会孤单、如果它死了,就再没有人照顾它了。它的世界里没有亲人,我不想看着它去死!
妈妈也不想,我们家里人都不想啊。但是你不能这么自私啊,你不能因为因为自己喜欢招福而不在意它有多么痛苦啊,或许它也想早点结束这种煎熬呢,你应该看看招福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它很痛苦!你要真喜欢它就该让它快乐,你希望招福快乐吗?
“我当然希望它快乐”!
“那你觉得它现在快乐吗”?
“我觉得它不快乐,它每天都无精打采、看样子很痛苦”!
“你希望看着它一直痛苦下去吗”?
“我不想,我希望它好起来”…
“我们都没有办法治好它,这样下去它饭都不想吃,饿都会被饿死的,你忍心吗”?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用渴望的眼神看看妈妈,希望她能不把招福送走。
妈妈又说到:为了让它的辛福,我们让叔叔把它带走好吗?
我没有回答妈妈,心里也慢慢妥协了!
今天招福也很异常,看着那位叔叔来我们家一直对着它汪、汪、汪…的叫喊着,它好像看出来叔叔就是来结束它生命的。
当我们答应了让叔叔带走它的时候,招福开始莫名的浮躁不安。它一会儿跑到我的脚边在我脚上蹭来蹭去、一会儿又跑到妈妈脚下、又跑到爸爸脚下,来回的跑来跑去,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
仿佛在哀求我们每一个人救它,可是爸妈都不理它、它又跑到我脚下,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我,眼珠凸出来老高!我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脑袋上面瘦的只剩骨头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安慰它的话,就这样轻轻的抚摸它的脑袋,随着我的抚摸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闭上眼睛收起了那双耳朵,也不再狂躁了。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在叔叔拿袋子过来装招福的时候,招福张开了眼睛,但是它很淡然、它没有反抗,眼神始终看着我,似乎它最后的奢求就是靠在我的身边,用最后的一点时间陪伴我。给它少许的安慰,哪怕只是单纯的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它就心满意足了。
它也好像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任凭叔叔怎么对它也无动于衷,不再挣扎、不再反抗。
看着叔叔先把它的后腿套进了袋子,慢慢的头一起都装了进去,正当准备找来绳子封住袋口的时候。突然、招福它像疯了一样在袋子里乱撞,那么凶猛、可能是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我们都以为它会挣扎开跑掉,当时我的心里在呐喊:招福,出来、快跑…你快点跑,跑的越远越好。
叔叔实在抓不住就放开了袋子,可招福出来袋口却并没有跑开,而是摇着尾巴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脚上轻轻的添着。又跑到爸妈脚下各蹭了蹭…!那场景看着让人心酸,跟我们一个个都告别了以后,最后还是轻轻的走到我跟前趴在我身边;它看着我、我看着它、它的瞳孔里明显含着许多的泪花。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哀求妈妈不要让叔叔把招福带走,招福这么可怜,它已经够惨了,它不想离开我们,它想把最后的一点时光留在家里,它想陪伴在我们身边。妈妈,你别让叔叔带走它…妈妈也被招福的行为打动了,加上我的哀求她也心软了。
妈妈真的去跟叔叔说:算了,这只狗让它在我们家吧,你就别带走它了。叔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我强力的忍住自己,压抑不住的悲伤,强挤出来一丝微笑,招福、你不用被带走了。
招福后面的命运很惨!它的整个身体都快腐烂了,全身通红、身上都在流血,之前一身漂亮的白发都几乎掉完了。
我陪伴它走完了最后一段时光,那天晚上黑白无常带走了它、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
早上,妈妈喊我起来吃早餐,我刷完牙洗完脸也没见到招福,就问妈妈招福去哪里了:妈妈说一早上也没有见到它,我就赶紧去找它,在它的小屋里我看到了它,它的身体僵硬了!我把它拖了出来,太阳照耀在它安详的脸上,只有脖子上面还挂着曾经我给它套上的那个冰冷的钢圈,脑袋里面回忆着:我给你带上这钢圈,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从今往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它冲我汪汪的叫了两声,然后在地上翻滚着,看着它开心的样子似乎是很乐意我做它的主人。
它就这样离开了,我没有哭也没有流泪,我知道招福去了天堂,它终于不用再痛苦,受着各种折磨了,它那么善良,去了天堂肯定不用再受苦了。
虽然它离开了我,可它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
我找了个地方把它安葬了,我看了招福最后一眼,它平静的离去了。直到铲完最后一铲土,我的心也释然了,祝招福下辈子不要再做狗了,愿它一路走好!
自从招福走后我也的心情低落了很久,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孤独了,也不再像以前贪玩了,我默默的用功读书,似乎招福从来也没有离开过我,一直陪就在我身边转悠着、还是会坐在门口那堆小破上等待着我放学回家、周末跟我一起去爬上、去游泳、去各种地方玩耍、我一路欢笑着带上它、又回到了几年前妈妈带招福第一次来我们家的场景…
多年后还是会偶然想起它,它陪伴我的那几年美丽欢乐的童年,也不知道它现在去了哪里,是否还记得我这位曾今的主人!
想起招福来心里是辛福的,也是苦涩的…
那股青涩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