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赏石(叁)

宋代

宋代开始,观赏石收藏赏玩进入了全盛期,奇石在当时已成为知识阶层和上流社会的普遍审美对象。所谓“江南家家窗,何处无远岫”。

奇石被开发收藏的深度和广度都有了全新的面貌,最突出的例子便是南宋杜绾《云林石谱》的问世,这是奇石有谱著录的开山之作。这本书分上中下三卷,介绍其产地、特征及有关典故轶闻等,几乎囊括了后世所赏玩的各种主要奇石(惟云南大理石未提及),收录了各地所产奇石达116种之多,并第一次涉及到矿物晶体和化石,其中许多论述为后世所沿袭引用。

还有一本值得一提的书,是南宋赵希鹄所撰的《洞天清禄集》,书中罗列了当时文人雅士所赏玩的10种文房器玩,计有古琴、古砚、古钟鼎彝器、怪石、研屏、笔格、水滴、古翰墨真迹、古今石刻、古画等,其中“怪石”便是指灵璧石、英石之类“可登几案观玩”的供石。可见奇石当时已跻身于文玩古董之列,这也反映了奇石赏玩出现的新趋向。

宋代文人学士对于奇石的玩赏已是相当普遍了,著名文人如米芾、苏轼、叶梦得、黄庭坚、欧阳修、文同、范成大等,都是爱石成癖者,并留下了许多咏赞奇石的诗文。其中不少涉及奇石品评的美学观点,为后世所认同。如苏东坡在赞美文同的画时,有“梅寒而秀,竹瘦而寿,石文而丑”之说,以丑品石,被认为是对传统形式美学的一个突破。

另外,相传米芾在当时提出了品赏造型山石“秀”、“痠”、“皱”、“透”四字诀,到了清代郑板桥在题画跋中则指为“瘦”、“漏”、“透”、“皱”四字,,也被后人奉为圭臬。凡此种种,皆反映了宋代奇石搜玩之深度。

“秀”、“痠”、“皱”、“透”的太湖石

书画家米芾之癖石,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时人称之为“米颠”。一次他新任无为州监军,见衙署庭院中有一块立石十分奇特,大喜道:“这块石头值得受我一拜。”立即整饰衣冠而拜之,并称之为“石丈”(此石至今仍存安徽无为县图书馆内)。后来他又听说河岸有一块奇丑的怪石,便命衙役把它移置到衙署内。见到此石后,米芾大为称奇,得意忘形,跪拜在地,口中说道:“我想见到老兄有二十年了。”

米芾拜石图

又有一次,他得到一块端石砚山,爱不释手,竟接连三天抱着石头入睡。他一生蓄藏了无数怪石名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南唐李后主遗物灵璧石砚山。其中一块名为宝晋斋砚山,虽径长刚过尺,却耸峙了36座小峰,是极为罕见的奇石,后来他用这块奇石同画家薛绍彭交换古画。另一块叫苍雪堂砚山,他向同好换得润州(今镇江)北固山甘露寺一块风水宝地,筑成海岳庵。以石换地,也可算佳话了。

一代文豪苏东坡,是宋代文人中留下咏石诗文最多的一位,他的《枯木怪石图》是现在看到的第一幅以奇石人为主体形象的画作。他一生宦游天下,处处与奇石结缘。他在定州任知州时书斋取名为雪浪斋,就是因一块得自北岳恒山的黑质白脉似白浪涌涛的奇石雪浪石而来的(此石至今仍保存在河北定州51039医院中,这里原为清代众春园所在)。

河北定州51039医院的“雪浪石”

苏东坡对类似于雨花石的卵石也很喜欢,他把它们养在水盂中,充作文房清玩。在贬官黄州时,他对当地所产的“黄州石”很感兴趣,并写了一篇著名的《怪石供》,称赞黄州石的花纹像人手指上的螺圈一样细密,十分可爱,即使心灵手巧的画家也很难画出来。并赠送了几块给好友佛印和尚赏玩。在山东蓬莱,他觅得数百枚登州石(即今山东长岛球石),将石头与菖蒲一起养在水盂中,送给家中的长辈,并赋诗一首:“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垂慈老人眼,俯仰了大块。置于盆盎中,日与山海对。”

登州石(山东长岛球石)
登州石与菖蒲一起养在水盂中

说到宋代搜玩奇石的盛况,不能不提到花石纲事件。当时宋徽宗派人在江南一带大肆搜罗奇花异石,并用运输漕粮的船只运至京城开封。这些船只每十艘编成一纲,所以称花石纲。花石纲大都被点缀布置于开封东北角的艮岳之上。八卦之中东北角属艮方,艮岳之名由此而来。它方圆十余里,主峰高90步,是宋徽宗听信方士之言而兴造的人工山林,为的是使自己有多福多子之祥兆,所以艮岳又称万岁山。

宋代花石纲遗物(冠云峰)

宋代诗人李质曾有《艮岳百咏》诗作传世,其中“留云石”中写道:“白云何事苦留连,中有嵌空小洞天。却恐商岩要霖雨,因风时到日华边。”千百年后,那些奇花异木早已荡然无存,而奇石异峰尚有不少流传下来,开封、济南、北京等地均有花石纲之遗石,江南一带许多园林中也多有花石纲的遗物。根据史书记载,艮岳中有65块石峰是有品题命名的,历史上曾有《宣和石谱》为之题画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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