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慢慢地,春天的脚步近了,又远了。温软的风裹着善意从四面八方来了,巷子里一树一树的花又开了,我的心也跟着忽闪起来了。
北京的正街上的行道树,多是不开花的品种。那些春日里从未刻意掩藏的恬静的红、冷落的紫、温婉的黄,和娇慵的白和绿,只偶尔在偏僻一些的巷子里才能寻着。
一条熟悉的路走多了,我总爱寻找一些新的道路出来。倘若不是爱走弯路,是不大容易发现巍巍的高楼背后,竟有一条涓涓的小河的。大约因着这回暖的天气,遛狗的和遛孩子的人都多了起来。长椅上三三两两衣着入时的阿姨交头接耳,望着不远处的草地上她们的狗儿和孙儿赛跑。
涓涓的东风吹来一缕缕略微干燥和甜腻的香,夹带着些许草丛的气息和施了肥的泥土的滋味。
河畔的露台上有人支起炙子在烧烤。一条大黑狗留着口水,脑袋随着薄纱蒙着的一条白臂取肉串的动作而摆动,又时时随着那雪白的脖颈吞咽时的起伏而眨巴眨巴眼。那位着深蓝色衣裙的姑娘体格并不丰满,却将略紧绷的上衣的蕾丝花边挺起,显得异常圆匀。她一面说话,一面用肘尖捅开一直对着她眨巴眼的大黑狗。
我路过此地时接到一个电话,所以倚着河边的栏杆停了下来,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切。新鲜的微风吹动我散乱的发梢,像爱人的鼻息拨弄着我的耳畔一样,又时时送过些新落的英、少壮的草、袅娜的烟,和攒动的人们毫无节奏感的喧嚣。
这些并不都是甜美的,却能强烈地刺激我的感官。挂了电话,点燃一支烟,背后有些许温热从夕阳照过的栏杆传来。“我倚暖了石栏上的青苔,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然而我的心坎一点也不似徐志摩那样凉,反而还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