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年过半百还在外漂泊的父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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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搭配年轻人是励志,文艺,青春;漂泊给了老年人是心酸,无奈和劳累。

我爸妈今年都差不多快50了,妈妈46,爸爸52,按国人的平均年龄,似乎已经过完了人生的一大半了,而这大半生里,与他们最亲密的是平穷。小时候外婆和奶奶家条件都不好,外婆常年卧病在床,而爸爸家这面爷爷走的早,只有奶奶一个人带着加上爸爸在内的5个孩子,听爸爸说,很小,他就知道出来赚钱,因为爸爸有大骨节的病,所以爸爸做的都是自己倒腾的小买卖,而妈妈是女孩子家,那时候的人觉得女孩子生下来可能就是浪费钱的,还好舅舅们都很心疼这个小妹妹,但是妈妈也并没有过上过几天的好日子,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妈妈很早就嫁给了爸爸,爸爸大妈妈6岁,刚开始时,估计爸妈们是没有感情的,无非是到了年纪的两个男女就这样在外在环境的逼迫下组织了一个家庭。

妈妈爸爸结婚后,似乎并没有改变之前穷苦的条件,结婚时,爸妈背上了外债,听妈妈说,那时候妈妈怀着姐姐,大伯家那时条件很好,他们杀了猪奶奶还得偷偷的拿点肉来给妈妈吃,但是据爸爸说他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人,那碗肉他让奶奶拿回去了,就这样,父母们平穷的家庭生活开始了。印象里,很小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感觉自己好像是6岁才被捡到这个家一样,对于之前的生活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多数是从爸妈那里听到的,就是没钱。常听爸爸讲的一个故事是,小时候家里过年,没钱,兜里仅剩200块钱,爸爸去街上买了一些肉,还被卖肉的糊弄了,买回的肉怎么都煮不熟,爸爸说姐姐当时吃着肉怎么都要不下来,爸爸说当时那个心啊,特难受,简直无法形容了,说第二天他就把这一盆熟肉和生肉拿去找了那个卖肉的,还好那卖肉的理亏,退了爸爸钱。我之所以没感觉小时候家里穷,是因为爸妈从来不亏我和姐姐的嘴,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都有,爸爸由于大骨节病,所以不太能出体力活,但爸爸有个好脑袋,还有一个认真干活。不怕苦的好帮手,那就是妈妈。打我记事,爸妈就一直忙活了的,光我有印象的,爸妈就做过,卖雪糕,收小豆,卖鱼,卖姑娘儿,收瓜子,卖盒饭,开小吃部,真是什么都做过,还记得爸爸讲卖雪糕,当时渴了,连块雪糕都不舍得,还想着剩了拿回去留给我和姐姐吃;因为家住东北,爸妈冬天的时候就会批发那种一坨一坨的鱼,然后打散了,他和妈妈在分别去不同的屯子里零卖,因为是冬天,天气特别冷,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天,东北的冬天有多冷你们是无法想到的。爸爸讲,当时特别冷,他就看着别人家的杖子(篱笆)上挂了件不要的线衣,就拿下来套在头上御寒,但那线衣上好多的虱子,爸爸说咬的他呀,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而妈妈也要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卖鱼,妈妈说当时一边卖鱼,道上要是看见了煤块就捡回家来,当时我还特别嫌弃,非让妈妈扔了,心想干嘛像个捡破烂的;妈妈讲那时候天冷,有时候一个人晚上回来还特别害怕,毕竟虽然当了妈妈,但是妈妈当时的年龄可能还不一定有现在的我大,妈妈说为了省钱不买新鞋,穿破了的棉鞋脚跟都露在外面了也不舍得换。就这样冬天过去了,夏天爸妈就卖姑娘儿(一种水果),爸爸一个人坐车去县城批发,可是由于天气热,有一次爸爸回来后姑娘儿明显油了(坏了),妈妈也不忍责怪爸爸,因为爸爸自己已经很上火了,就一个人在那闷闷的抽烟。还记得那时候我差不多挺大了就喜欢跟着妈妈去卖姑娘儿,妈妈推着个自行车,到各个街上吆喝,姑娘儿了,姑娘儿了,妈妈还笑说,您跟着妈妈,妈妈卖姑娘儿,是不是要把你卖了。一路上我们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喜欢占便宜的小混混,傻子,还有真正的顾客。每次碰到那些小混混,他们都要白吃几颗,我当时还不知情,想着保护妈妈,把他们要钱,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害怕的。和妈妈一出去就是一天,晚上就和妈妈一块回去,妈妈永远都会给我买一包方便面(那时候这个东西对于我来讲简直太美味了),到了种地或秋收,爸妈就会停止做这些小买卖,转而却忙农种,所以一年四季,他们永远不闲着。这些个无数个忙碌的日子,还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坎坷,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许许多多的悲伤故事。有爸爸被年轻人欺负,爸爸为了帮我们赚学费险些出了车祸,爸爸被朋友骗取传销,虎口脱险。有妈妈被城管满街的追赶,有妈妈在寒冷的冬天叫卖着“瓜子瓜子,两块两块!”有妈妈为了给我们换一点雪糕钱,两斤豆角都拿去街上卖。我现在才明白他们的爱太过于伟大和默默无闻,也许父母对于孩子们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用梁“量”来衡量。然而那时候穷也快乐着,是我和姐姐快乐着,爸妈穷着。

家里的条件渐渐好起来是在我上大学以后,那时候姐姐也可以赚钱,爸妈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有持续收入来源的小吃摊,来吃饭的好多是学生,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当然这期间还经历了好多好多次的转移,包括姐姐下学,对于爱读书的姐姐,那种绝望我至今都不能忘,而对于那时没有经济条件的爸妈,姐姐的学业是他们一辈子的伤,一辈子的遗憾和歉疚。我们每个人都试着遗忘那段故事,绝口不提,因为我们知道,这件事每次说起来,都是在我们每个人的伤口上再划伤一刀。

我爸妈的前半生一直在为钱活着,为了养我们活着,为了不亏待我和姐姐活着。而如今已年过半百的他们还在为钱活着,爸爸的身体也在一年一年高负荷的工作强度下倒下了,2015年8月26号,爸爸生病了,脑梗塞,在没有亲眼见到卧床的爸爸之前,我并没有觉得爸爸的病会很重,但是也很怕,怕失去爸爸,那一刻我脑袋里不断回想着电话那头爸爸吐字不清的焦急,我很心疼爸爸。我当时就在想子欲养而亲不待竟然是这种感觉。连夜买了一张深圳飞北京的机票,又辗转回到北京,姐姐也是由于买不到车票就开车和姐夫连夜从哈尔滨回到了秦皇岛。没有儿女在身边的两位老人实在是可怜。当我在医院见到妈妈的那一刻,我好想哭,妈妈枯瘦的身材,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满眼的沧桑,满眼的遗憾,满眼的惊恐。我知道这两天最难受的是妈妈,妈妈的性格是很很小女人的,一辈子都在爸爸的呵护下生活着,一时间爸爸倒下去了,妈妈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而卧床的爸爸,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的不行了,我趴到爸爸的床边,安慰爸爸,告诉老爸没事的,这是老年病,很正常的,80%的人都会得,不要在意,两天后就开始回复了,让爸爸不着急。陪床的那些日子,看着说不出话,吃不了饭的爸爸我几度哭的崩溃,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本来爸爸就需要鼓励,而我不但给不了鼓励,还要妈妈和姐姐安慰我,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为病床上的老爸惋惜,才刚刚开始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就倒下了呢,爸爸一辈子幸幸苦,非常要强,穷孩子出身,一辈子没得到太多别人的尊重,眼看着自己用半辈子换来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可以在外人面前夸夸奇谈,可以炫耀一下,可以和妈妈安享晚年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命运又和老爸开了个玩笑。

今天,身体恢复了的爸爸又和妈妈背井离乡,准备再出来赚钱,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变了,不仅是爸爸的身体,还有饱和的市场,离开老家意味着他们又要住那种简陋而狭小的房子,又要每天对着干不完的体力活,而我和姐姐已经不跟爸妈生活太久了,完全忽略了他们渐渐增长的年龄和渐渐老去的身体,我们不仅同意他们出来,还坚持他们不要回去,还坚持让他们努力,像要求年轻人一样要求他们,给他们喝鸡汤,告诉他们别人能做到,你们也要做到,然而我不是他们,没有体验过年过半百的身体,没有经历他们经历的,没有感受他们感受到的,没有处在他们处在的环境下,我都实现不了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我有什么权利提这么过分的要求,要求他们像我期望的那样活着。

他们太累了,也该歇歇了。老爸老妈,我不在要求你们继续为钱活着,为我和姐姐活着,这段时间我的不安全感在作祟,因为我怕我养不起你们,怕我没能力。怕我会在今后漫长的日子忽略你们的付出,变得决绝和不孝。但我知道,你们太累了,岁月,时间,拿走了您们太多太多的欢乐,一辈子都在累,都在为我们而活,是时候为了你们自己好好活着了。女儿们打了,我和姐姐已经全副武装,全力以赴的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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