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既然“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可见梧桐的高贵品质只有传说中的神鸟凤凰才能与之相匹。
梧桐,又名青桐。树干端直,树皮青绿平滑,侧枝粗壮,翠绿相间,结果实的时间叶底下长着一串两个的青绿圆球,煞是好看,那不起眼,浑身小疙瘩的青色球儿也是幼时少有的乐趣之一。等树木成材后据说更是制作古琴的上好材料。
夏季的鸣蝉最爱是高大的梧桐,枝繁叶茂里,一群光腚的儿童眯着眼寻着“知了知了”的叫声,用长长的青竹杆绑上那种小时候才有的装水果的细孔网兜去捕蝉,其实捕到的几率真的很小,但是儿童们总是乐此不疲,偶尔有一两个不走运的蝉落到我们的魔爪,那就是摆脱不了扯掉薄翼,用细绳吊着,看它折腾的命运……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大多的时间是小伴儿背靠背盘坐在梧桐树下听着蝉鸣,无忧无虑玩着七颗滑圆白洁的小石子……那卓茕不凡,孤然傲立的梧桐树就那样静静的呵护着我们的嬉闹,无怨无悔……
再后来的少年,不再玩那幼稚的游戏,本来心里没有一丝烦恼,却喜欢在秋的时节,听远处青石巷里传来邓丽君的“红藕香残玉簟秋”,那幽怨的歌声绕过院子里的栀子花丛,绕过小池塘畔的芭蕉叶,缠缠绵绵,绕来绕去,却总绕不过院子深处的梧桐树……还有梧桐树下年少轻狂的我的心扉,而那清冷的月光照着光秃的梧桐树,愈加增添了院中人的愁怨。
离乡背井多年以后,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些梧桐树,再往后听说单位拆建,现如今全变成了高楼,夜深人静的梦里才能见到至爱的梧桐树,那些往昔的记忆里还残留着断片的思愁……
除夕夜,父亲清理以前的资料书,在书里头夹着一张旧照片,泛黄的照片里都是叫不出名,眼熟的父辈。我的眼湿润了,多么熟悉的音容笑貌,多么亲切的梧桐树,到此时此刻我才领悟为何如此的记挂家乡的梧桐树,它们就是我父辈们的影子。高大平凡,却有着孤傲高洁的品行;默默承受,却又细心体贴守护着这个家,包括那些离家千里的游子……
握紧女儿的小手,讲着旧照片里的人与物,这夜我无眠了……
作於二零一六年二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