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今年17岁了。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就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小峰妈妈每天愁眉苦脸,不知道这孩子将来靠什么养活自己。小峰爸爸经过几天的打问。给小峰找了一家本市的卫生学校去上学。小峰不想去。小峰爸爸却说“小峰,你从小性格内向,不喜与人打交道。说话唯唯诺诺,害怕得罪对方。这个性格,在社会上要吃亏啊!你不适合闯荡社会。你适合坐在诊室里给人看病,只要你学得好,没人不会找你”小峰不说什么了,显然是默认了爸爸的安排。
那年的秋天,正是入学季,气候开始转凉。妈妈下地忙着收割庄稼。爸爸带上卖玉米的钱,带着小峰来到县城。从小农村长大,没有离开过农村的小峰,一下子就被大城市的繁华吸引。虽然是座小县城,但是在小峰的眼里,那就是大都市。到处都是人,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吃的、玩的、男男女女的漂亮衣服、说着一口的普通话等等。都吸引着小峰。一路情绪低落的小峰,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躁动起来。一开始对念卫校的抵触,也开始逐渐的消散。
七拐八弯,爸爸带着小峰找到卫校。看着低矮的大门,甚至都没有他念初中的大门高。稀稀拉拉的学生。小峰刚刚提起的兴趣,一霎那又消散无踪。已经到门口了,总不能不去吧。没办法,跟在爸爸的身后,看着爸爸对门房老头点头哈腰,还递上自己都舍不得抽的白公主。而门房老头一副很神气的派头,头颅扬的高高的。好像自己多牛似的。也许,他也只能够在农民面前炫耀自己作为城里人的优越感吧。
一根白公主香烟,爸爸把报名流程打问清楚。然后带着小峰一路来到报名处。报名的人不多,报名的老师显得和蔼可亲。毕竟没有谁会和人民币过不去。一路交钱、领书、领洗漱被褥等生活用品以及分宿舍等等。等小峰找到宿舍,发现已经有几个毛头小伙子先到了。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农村来的。既然这样,小峰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大家都农村来的,没有谁嫌弃谁的。之所以这样,或许是因为刚才门房大爷的做派,让小峰对城里人有了误解。一番收拾下来,已经到下午了,小峰和爸爸还没吃饭。就到学校门口小饭店简单吃了点饭。吃饭的时候,爸爸告诉小峰:“孩子,好好学,将来做一个好医生。不要像初中一样。这是一个新的领域,你可以从头开始好好学。将来就靠它吃饭了。”小峰一言不发,因为同样的话,爸爸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耳朵都要起疖子了。吃过饭后,爸爸告诉小峰,他要回去了,临走又说“孩子,我回去了,你和宿舍的人要搞好关系,不要打架闹事,我知道你的性格不是惹事的人。凡事能让一步就让一步。没什么的。不要惹事。好好学习,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不要荒度了这三年时光。只要你学的好,爸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让你继续上大学深造”。听着爸爸要回去了,小峰莫名有股慌乱,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爸爸妈妈,突然要离开了,竟然有点无所适从。同时看着爸爸殷切的眼神,小峰突然觉得肩膀沉重了许多。“孩子,不要害怕,有事给爸爸打电话。你也知道咱们家新装了电话的,一个礼拜可以回家一次的,一个礼拜很快的”。听着爸爸的话,小峰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也该独自飞翔了,不能老是依靠爸爸妈妈。想到这,小峰郑重的给爸爸点了点头说到“爸爸,你别担心我,我长大了,我也会好好学习的”“那就好,记得有事不要强撑着,给我们打电话。钱不够花了告诉爸爸,也不要饿着。该花就花”。“我知道了”小峰说。听完这句话,爸爸转身走了。小峰望着爸爸的背影,比以前又佝偻了许多。“爸爸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小峰默默对自己说。
卫校开学几天了,小峰也慢慢地熟悉了宿舍的同学,但是对于他们一起逛街、喝酒的邀请,小峰都微笑拒绝。因为他知道,他没钱,他的钱都是爸爸妈妈辛苦劳动,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他不舍得胡乱花钱。他觉得这都是爸爸妈妈的血汗。宿舍的其它几个也不勉强,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嘻嘻哈哈。也不好好学习。小峰除了每天上课,回宿舍,唯一的业余活动就是静静的看书。这样的性格或许就像爸爸总结的一样。他胆小、害怕、性格内向、唯唯诺诺、甚至还自卑。或许正是这样,他才会用冷漠来拒绝同寝室同学的各种邀请。他害怕受伤。他在保护自己。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一天又一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教室里逐渐盛行“传纸条”。看着有的同学窃窃私语,有的指指点点。小峰觉得很奇怪,不就是传个纸条吗?有的纸条甚至折叠成心形,上边写着“传给某某某”。尤其上课的时候传的多,老师上边讲课,学生下边传纸条。小峰也帮忙传好几个。由前传到后,在由后传到前。由左到右,又由右到左。还不能被老师发现,搞得像地下党似的。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小峰后背被后面同学戳了一下,然后扔过来一个心形的折纸,小峰也没看传给谁,趁老师不注意又扔给了前面的同学。因为他的座位是倒数第二排,无论传给谁,往前传就行了。每天都不知道要传多少次这样的纸条,小峰显然早已是一个作案老手。显然这一次,他不知道这个纸条的始发地是哪里。他以为还像以前一样是他后面那个家伙写的。坐他前面的同学,趁老师不注意,又把刚才那个小峰传给他的那个心形折纸传了回来。还捎带着把小峰瞪了一眼。小峰懵了,这家伙有病吧。咋么又传回来了。拿起折纸,仔细一看,哎呀!竟然是传给自己的。谁会给自己传纸条。难道是后面那个家伙?带着疑惑,小峰打开了折纸。
“小峰,你好!很冒昧的打扰你。我想让你帮我讲解一下课程,我都听不懂。下了课你有时间,给我讲解一下。”落款“苏鹏”小锋懵了。这家伙是他们班的一个男孩子。蓝球打的特别好。属于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找的还很帅,球场上基本都是他的女球迷。仔细想想,平时和他来往很少啊。小峰的性格也注定他和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不太熟悉,快一个学期结束了,还不能叫全同学的名字。这个叫苏鹏的家伙接近自己有什么企图呢?一节课小峰都在思索。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课后,苏鹏过来一把扯过小峰的同桌“出去玩去”。他这样说。随后坐在了小峰的旁边。他竟然有些期期艾艾的看着小峰,满脸通红。一个小伙子满脸通红也挺有意思的。小峰看着他,看他跟自己说什么。“那个……嗯…那个…”他竟然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你有什么事说吧”小峰说到。“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解解题,给我讲讲”说完他随手把小峰同桌的书本打开,一阵乱翻。翻到某一页,说“就这个”。小峰看了看书本,又看了看苏鹏,叹了口气说“有事你就说吧,这一章老师还没讲呢”这家伙也不知道一天咋样上课,连老师讲没讲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讲过了,怪不得我不懂”苏鹏一脸尴尬的说到,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只是他还没走。“有事你就说吧,快上课了”小峰说到。“那个,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对,做个朋友”苏鹏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后边声音也大了起来。看着苏鹏的样子,小峰想笑。还是平静的说着“好啊,做个朋友,做朋友好”。“你答应了?”苏鹏不相信的说到。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答应了,谁会拒绝一个可爱的朋友呢?”“咋么,你侮辱我,你竟然说我可爱?你看我四肢发达,身体强壮,你竟然说我可爱?这么高大,威猛,帅气,明白吗。”听到可爱,苏鹏竟然炸毛了,大声的争辩着,还不忘甩甩自己的发型。“好吧,高大、威猛、帅气。可以了吧!”小峰无奈的说着。“我的大帅哥,上课了,你还不走吗?”小峰再次说到。“记住高大、威猛、帅气。”苏鹏说完,还不忘强调一次,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苏鹏傻x的样子,小峰不禁失笑。“这个家伙,以后的日子有他应该不无聊吧”。小峰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和自己做朋友。一个思维活跃,咋咋呼呼。一个安安静静,只想做自己。这样的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竟然会成为朋友。说出去,大家都不相信吧。
放学后,小峰独自一人走向饭堂。“小峰,等等我”苏鹏大声的疾呼。转身一看,那家伙正挤过人群向他飞奔而来。“你忙什么?放学也不等等我”一边说着,一边还怪罪着小峰。“忘了。一个人习惯了”要不是这家伙叫他,他倒是忘了,今天还交了一个朋友。“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不许了”。“好的”小峰说到。“今天吃什么,我请客”苏鹏说到。“不用了吧,要你花钱。多不好意思”“兄弟之间,客气什么。没事的”这家伙还真是自来熟,这就兄弟了,我们今天才做的朋友好不好。小峰心想着。嘴上却说“那下次我请你”“走,走,走”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听到小峰说的。忙不连声的说着。
这个学期的日子,在兄弟二人每日的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中快要结束了。认识苏鹏以来,小峰的性格似乎有所改变,不像以前那样沉闷,安静。也或许是他的懦弱,内向只是隐藏在了每日和苏鹏打闹嬉戏的笑容下面。和苏鹏成为朋友后,小峰也学会了喝酒、逛街。时不时的还会对路上的美女品鉴一番。这家伙被苏鹏带坏了。每逢有苏鹏的篮球比赛,小峰总会在。看着女同学疯狂的给苏鹏加油。男生这边总会发出“嘘…嘘…嘘”的声音。而小峰却会大喊“苏鹏,你进球了,我第一个为你欢呼”每到这时,周围的男生都会给小峰投来异样的目光。不自觉后退一步。一副我不认识这家伙的表情。
卫校学习2年,医院实习1年。转眼间,2年的卫校学习就要结束了。就要到医院实习了。这天,苏鹏约小峰出去走走。“你到哪个医院实习?”苏鹏问小峰。“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在县医院吧,你呢?”“我要去外地了,去外地的医院实习”“为什么?”小峰不解的问。“我的爸爸妈妈在那边工作,为了照顾我。让我过去”“哦。那你去吧,那边条件应该比这里好。你的机会也多”“你真的这样认为吗?”苏鹏说,“你真的认为,我当初为什么和你做朋友吗?就你当初那性格?像个娘们,谁会愿意和你做朋友?”突然苏鹏大声的说道。小峰一下子懵了,怔怔的看着苏鹏。“2年了,你知道吗?2年了,我不知道咋么和你说”苏鹏泄气似的抓了抓头发,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小峰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苏鹏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不就是实习吗。不想去外地就别去外地了,反正你们家有钱,饿不着你的”小峰说到。“这是实习的事吗?这是钱不钱的事吗?你咋么就不懂呢。”苏鹏继续咆哮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峰。小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你不用想了。事实就是我喜欢你。我他妈的喜欢你这个男人。”“你知道吗?你知道我这2年咋么过得吗?我很痛苦,我很纠结。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惑,会不会把你吓跑。我害怕提早告诉你,朋友都没的做。我害怕你瞧不起我,鄙夷我。我他妈的有病。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你嘲笑我吧,骂我吧。不管咋样,小峰,我真的爱你。我对女的没兴趣。真的,2年了,你知道我咋么度过的吗?”苏鹏继续说道,“每一次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喝醉酒的样子、下课站在路边等我的样子,我都欢喜不已。甚至和你每一次的勾肩搭背,都让我心中慌乱不已,但是我又很喜欢这种感觉。”苏鹏说着,说着。蹲下了身体。情绪逐渐平稳,缓缓的说着。“和你度过的每一天,我既高兴,欢喜,又害怕。害怕你发觉我对你的爱,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我害怕实习,害怕离开你。我怕……”苏鹏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抱住了头。不敢抬头看小峰。
听着苏鹏的倾诉,小峰逐渐从震惊中平稳了下来。怪不得这家伙当初要和自己做朋友,回想认识的第一天,这家伙面红耳赤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小峰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了这个高大、帅气、威猛的男孩。学校里那么多暗恋他的女孩,他偏偏一个都不喜欢。难道有钱人都喜欢这种游戏?小峰恶趣味的想着。我就长的那么像女孩?小峰不仅怀疑自己。是他的性格吸引了这个男孩吧!胆小,懦弱,内向,可不就是女孩的性格吗?小峰继续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旁边苏鹏早已经站起身子,一脸期冀的看着自己。这个男孩现在很脆弱,不能再刺激他了。小峰继续想着。“那个…那个…你是什么意思?”苏鹏问道。“我现在不知道,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小峰说到。听到小峰这样说,苏鹏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不过看来,小峰没有直接拒绝自己,苏鹏暗淡的眼神又恢复了几分精彩。“好,明天就要离校了,离开之前,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到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留下来”苏鹏说到。“好”小峰敷衍道。也许是小峰的敷衍让苏鹏感觉不高兴。焦躁的说道“走,喝酒,明天就要毕业了。今天不醉不归”“好”小峰说道。
第二天,小峰早早地收拾自己的行李。看着熟睡的苏鹏笑了笑。昨晚喝的太多,这家伙至今还没睡醒。想着昨晚酒场上这家伙对自己说着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小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叫醒苏鹏,小峰背起行李,独自一人离开了宿舍。
人这一生很久,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路途中,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想停下前进的脚步,无比的留恋,无比的想念。但是,我们来到这人世间,除了谈情说爱,不应该有更大、更多的梦想吗。年轻时候的我们,总会迷失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迈进了人生的沟沟岔岔,停下了本应该继续前进的脚步。但梦总有醒的一天,酒总有醒的一天。总会找到迷失的路途。当我们回首往事,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和事让你无比的怀念。年轻可以犯错,年轻可以肆意张扬。年轻可以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因为年轻有年轻的资本。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当时间流逝,岁月更迭。当初的爱人,当初的爱情。现在回首想想,是不是无比的想念。怀念那时的青春,怀念那时的友情、爱情。就像一杯毒酒,让你心碎,让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