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故事的主角,是我大学里的学长和学姐。
男主是标准的东北青年,名字叫世尧,人如其名,除了家境不大好之外,其它的却是应有尽有。取名字的人和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在期盼和反馈之间平衡得很让人艳羡。世尧长着一张明星脸,身高一米八七,校篮球队主力前锋,格斗擒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如果我这样描述还不够详尽,读者们参照罗志祥+奥特曼就行。
无论是球场上还是在食堂里,世尧身边总是不缺献殷勤的异性,也会有自视甚高的女神会屈尊来投怀送抱。他也总是百花丛中绕,难免会有些审美疲劳,究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丰乳肥臀还是长腿细腰。
或许好看的人跟好看的人搭配才算合理,后来听说有个舞蹈队的学妹跟他好上了。这妹子脸蛋漂亮身材也棒,校礼仪队和外联部的女人堆里,这姑娘总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倒也让人觉得是郎才女貌。
好景不长,枪打出头鸟,学校的论坛里和同学们茶余饭后的林荫小道上都传开了学妹作风有问题的小道消息。那时候还不流行“妖艳贱货”这个美称,所以朴实的同学们就只能把自己听来的事实传播开来聊以解闷——这学妹为了学位、奖学金、甚至是转校机会,动用了自己所有能用的资本。从院系主任到校外有合作关系的校外领导,都带她出去旅游过,也都是一去就是好几天,同一个寝室的室友也都在传她在吃一种没有标签的药。
这件事倒真的没得出个什么结果,毕竟牵涉的人和事儿都太过敏感,风言风语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学妹努力去争取的那些东西,居然一一全都被她得到。包括转校机会——从一所大专院校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一跃进入该省重点大学继续“深造”。
这一切都像一阵风一样,对着世尧横冲直闯,来不及淡定分析,来不及驻步思考。
学生会主席是世尧当时的身份之一,就像校文艺部部长至于我一样,所以我跟世尧关系一直很好。
那两个月他像疯了一样,拼了命地找我喝酒。喝完酒就骂爹骂娘、冲着我喊,“老三,你说,那些脑满肠肥、腚大腰圆的老鸡巴们有什么好?她他妈怎么就这么这么不要脸呢你说?她一定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她会不会是被人给灌酒下春药了你说?……”
“说说说,说个锤子,喝完酒你他妈就沙棱地(东北话,类似于快点,赶快的意思)睡觉得了!”我想劝他,看他哐哐撞墙的样子,我却始终没说出口——对于一些女人来说,男人的钱和地位不就是春药么?
2.
女二号就是这个时候找到我的,学姐跟世尧一届,大我一级。
她叫咪咪,人如其名,除了胸部天赋异禀之外,其它的,一无所长。
当然,说一无所长还是太过武断的,除了相貌平平,资质平平,家境也是平平之外,她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就是足够“死皮赖脸”,足够不怕拒绝。
或许对她的描写过于单调,可以参照《初恋这件小事》里的女主还没去掉牙套之前的形象。
说自己是世尧的老乡,希望我能帮着带封信给她。
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从看完那封信开始,世尧整个人就振作起来了。该打球打球该玩音乐玩音乐,又恢复了那个生龙活虎的自己。
让我欣慰,让别人诧异的是,他居然没有去找一个更美更带感的妹子来手撕前任,反而跟咪咪学姐走到了一起。最暖萌的身高差,最懵逼的落差,一个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精灵,一个像是绿化带里蜻蜓。所有人都说世尧,这家伙被前任伤的不轻,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别人的这些诧异和评论,学姐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没心没肺的就守在世尧身边,知冷知暖惟愿相伴。
他们临近毕业的时候,请我一起吃了散伙饭。
我问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学姐幸福洋溢地告诉我,世尧因为参加省大学生歌手竞赛得了第一名且形象和文艺素质过硬,已经获得了去省台实习的机会。世尧见她讲到自己的事情比自己还兴奋,也开心地告诉我,学姐已经被省直法院录取。那天晚上我们喝酒喝到很晚,聊天的内容也是围绕着他俩,荤素搭配,憧憬着未来,上天入地。
我笑着说,“你俩结婚的时候必须给我请柬,红包肯定没有,但酒席我必蹭!好歹我也算个媒人。”
两个人抱着头,脸都快挤在了一起,他空出来的手里都攥着个啤酒瓶子,拇指和手掌扣着瓶颈,食指都快指到了我的眉心,“废特么什么话,那是必须滴!”
再后来,我没收到他们的请柬,也没能蹭上他们的酒席。
3.
我大学的最后一年,也是像没头的苍蝇到处找实习锻炼的机会,关于学校的那些事情,也渐渐地没有精力去关心。大家散落天涯,回家的回家,追梦的追梦,各自安好,仅此而已。
再见到的世尧的时候是在14年的年底,那时候的我,刚在上海算是扎下根,能保障我自己在这个城市活得下去。
静安寺的某家酒吧,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醉眼迷离,一旁乌泱乌泱的男男女女里,我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咪咪。有几个好像是与他同行的人,一见到我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把他酒店的房卡和皮包全都递到我手里,四散而去。
他搂着我的脖子就开始放声大哭,但很快哭声都被埋在了充斥着重金属和荷尔蒙的这一方灯红酒绿里,我独坐着抽烟喝酒,任凭他把鼻涕和眼泪都蹭上了我的围巾。
围巾被我仍在了他酒店房间的床上并留了地址和短信:等你明天酒醒了,把围巾给我洗干净再来见我。
4.
他没来见我,围着我的围巾拍了自拍发给我,说这算是我的了。然后给我讲了很长的一段故事:
“我这次来上海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台里派我来参加上海电视节,时间太赶,我来不及找你再叙,下次你到H城,我请你……”
我问他,那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他给我发了一段小视频,视频里是一个产妇怀里抱着个新生儿,满脸的喜悦,情不自禁。
没错,视频里的女主就是咪咪。
我已然感觉气氛不大对劲,仍旧好奇地问,“怪不得咪咪没来,原来是在家里给你喂孩子啊……”
他回我,“呵,要不是我浑蛋、脑抽、有病,我俩的孩子还真就已经能开口叫爸爸了。老三,帮我去看看她吧,他就在上海,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5.
他和咪咪在一起同居过一段时间,而且咪咪当时还怀了孕。按说当时工作和感情都已经稳定,恋爱、结婚、生孩子,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好过程。且这个时候世尧的工作如日中天,就连他的微博都冠上了“某台某选美比赛总导演”的大V认证。
在咪咪怀孕这段时间,世尧身边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姑娘们挤破了脑袋想被这个帅导演看上,其中就有那位当时那位丢下他转了学校玩人间蒸发的前任。
世尧让咪咪把孩子打掉,说工作刚起步,经济基础差,他们也无暇照顾孩子。咪咪不舍,哭着喊着说,能生下来我就养得起!我和孩子不用你管,大不了我们娘俩回老家也不会麻烦你!
话是这样说,咪咪以为世尧是压力太大,身份突然转变成父亲有些不太适应。仍旧每天晚睡早起,忙里忙外地照顾着世尧的起居。
有段时间世尧告诉咪咪说台里最近太忙,未来一个星期都要住在台里,然后就丢下她去了台里。连续一个星期世尧未归,咪咪担心他熬坏了身体,亲手炖了莲藕排骨汤打车去台里给他送去。
狗血的剧情发展地让人作呕,咪咪在电视台门口正好看到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学妹从世尧的车里下来的情景。她没哭没闹,甚至没让世尧知道他曾来过台里,等过几天他回家再来好好问清楚这件事情。
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自己捉了奸,她反而像做了贼一样心虚。拎着饭盒就转身离去,公交车站台在对面,她横跨马路上的栏杆,被身后掉头过来的车辆正好撞倒在地上,排骨莲藕洒落一地,而她的大腿内侧也洇红了一地。
医院里世尧拼命跟她说对不起,她想原谅的时候却看到了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而世尧的对不起也只是想为他和自己这段感情做个了结而已。
孩子没能保住,咪咪辞职,离开了这座伤心的城市。
6.
我周末的时候按照世尧给我的地址找到咪咪家里,带了些水果和几件买给孩子的新衣服。她老公也是个东北汉子,张口闭口“妈了个逼的”,一边瞅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傻乐,一边温柔地劝咪咪趁热把汤喝了。
来的时候,我只说自己是学弟,别的没敢多说一句。在她老公和婆婆在客厅的阳台给孩子晾衣服的时候,咪咪微笑着告诉我不用那么噤若寒蝉,说她老公知道她之前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写给世尧让我转交的那封信。
很感动,由衷替她开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问她,你当初那封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的哀伤,大致是风清云扬一样。微笑着告诉我,他老公也是用信里的那句话说服了自己,让她开始接受了这段新感情:
要不是我爱你,你他妈哪来的资格跟我装逼!
至今为止,我都未曾收到过世尧的请柬,且学妹跟他秀恩爱的照片也渐渐从他的朋友圈里淡去。
7.
在电影《美人鱼》的主题曲里,星爷和郑莫两位一同唱到: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
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
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在我心世间始终你好
一山还比一山高
真爱有如天高千百样好
杨坤在《空城》里唱到:
太深 太多
爱会走火入魔
任由你 自由的
耗在我苦中作乐
多可爱,多无奈地一句话——要不是我爱你,你哪来的资格跟我装逼!
在爱情的漫漫前路里,世尧或许仍在跋涉着去学会该去爱什么样的一个人和怎样去爱一个人。
然而也总有人明白,“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在我心世间始终你好”的道理。
遇见了,请用一生的力气,去珍惜这份幸运。
8.
爱,是一台妄图保持平衡的天平,一端过多的付出,势必会高高地翘起另一端的骄傲。
爱,是个动词,也是种状态。但只要动过了,就必定难以波澜不惊。
爱,是一种欲念,是一种得失之间的人格叛变。一弹指,一动念,一刹那,百生灭。
爱,是个永恒且无解的问题,即便到了垂暮老死的那一天,仍旧不会知道,爱是什么。
如痴如醉,若癫若狂,似喜还伤。
9.
愿你的爱,不早不晚,不轻不重,不深不浅,一切都来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