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告别里,当下或是最好的答案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 bit.

——Raymond Chandler

“我们说声再见。我目送出租车消失。我回到台阶上,走进浴室,把床铺整个弄乱重新铺。其中一个枕头上有一根浅黑色头发。我的胃里好像沉着一块重重的铅……”《漫长的告别》的故事里,告别就是死去一点点,而人生即是一场盛大而漫长的告别。漫长是,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抉择。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与事,时光流转,总有它最好的姿态说再见。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七种苦合起来而说,就是五阴炽盛苦,即所谓的八苦。面对人生的“断舍离”,尤其是面对亲情、友情、爱情这样由情感维系的议题,更是难以取舍。

血肉构筑起来的亲情,现实中虽有碰撞与冷漠,但天然上不存在选择的命题。我们很难割裂父亲与母亲作为一个整体的关系。小时候,我们可能用亲近去判断父母对自己的爱,接受父爱如山的沉默,也缺失那份可贵的亲昵。长大后,青春时代与家人再多的争吵早已消散,回过头,我们已然懂得如何处理与父母的关系,已然懂得如何更好地接受这份血缘带来的羁绊与厚重。我们永远无法真正做到舍弃。

“朋友”二字,读来是长长的陪伴。我们或远在他乡不见家人,或远在孤岛不见爱人,朋友大概三三两两一直都在。在友情的建立中,我们有时戏称自己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总以为好朋友就是再缄默亦默契,而如此的信誓旦旦会让多少人在抉择最后选择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略过血缘亲情,略过激烈爱情,选择友情之人特别而寥寥,这其实也是对人生经历的一个筛选。

而告别爱情时的撕心裂肺,或将“告别就是死去一点点”演绎地最真实亦最淋漓。爱恨情仇轰轰烈烈,有时像极了偶像剧情。《大话西游》之后,再无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面前让人珍惜。朱茵接受访谈时,多年以来第一次开口去评判过往情缘。主动离开,自我治愈,新的开始。想必,这即是“断舍离”的一个过程。

再热烈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曾经”。感情结束,治愈之方因人而异,姑娘们等到的最好一剂良药往往还是时间。越深刻的感情消耗更长的疗愈时间,等到我们内在重新恢复爱的能力,然后再去找那个自己想要的爱人。断舍离是反思与成长:自我问答,内心挣扎,忽有一瞬发现人生向前走了,走向新一段更美满的关系。对旧爱释怀,走来时的路也不再那么难。

如何直面人生中这些“断舍离”,没有感同身受,只有最适合的当下。故事里一个小和尚去找师傅说:“师傅,这个什么时候该放下啊?”师傅听了就给他拿个杯子倒水,水很烫,小和尚自然就放下了杯子,“你看你不就放下了吗?”人生境况,每每不同。自然无一标准答案,也无需被原则围困。真正断舍离的时刻,从心而已。

如何选择,如何留给选择更少后悔的余地,也许真正依据当下,人生也会轻松许多。成为自己人生的导演,亦是一场修行。只要保持着自己的觉察度,每一次前行,都是在向着人生的根本意义迈进。在如此漫长的告别中,唯有先与自己和解,才能开始这场人生的修行。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 距离

——席慕蓉《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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