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现在看来，那时单纯的我是多么的不负责任。不仅是对自己，更多的是对孩子。可惜沉浸在做妈妈的喜悦中，当时的我是不会想到这点的。

他的老家位于重庆跟恩施交界，属于山区。这里的山没有奇险，没有俊秀，一座座连绵不断。由于地壳运动，或者山洪冲击，山与山之间，又会有很多小盆地，演变成小集镇。唯一说得过去的是，交通还算方便。

随着越来越多的山区农民加入打工大潮，生活逐渐富裕起来。建房，买房，从大山里搬出来到交通方便地方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他在广东做了好几年装潢，来找他装修房子的人不少。忙不过来，就找了几个师傅。我每天还是挺着肚子给他们做饭，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钱都是交给我。

随着我肚子越来越大，离婚的事也迫在眉睫。经过多次交涉，那女人说给十万块钱，她就答应办理离婚手续。

虽然他活忙得做不过来，但十万块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要说凑不够，就算有，他也舍不得拿出来。

他还是喜欢把钱交给我，是因为他知道我从不乱花钱。留够家用，剩下的我都会存在以他名字开的账户里。

有一天，他姐姐姐夫来家里看他母亲。一家人聊天，又说到离婚的事。他姐姐显然对那个女人不满意，很决断地一挥手，说：“一分钱都不要给她！孩子生下来就以我的名义上户口。”

“姐夫”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看了“姐姐”一眼，最终没有做声。

【六】

没有更好的办法，最终孩子只能以“姐姐”的名义生。从医院，到上户口，打通各种关系需要花钱。“姐姐”家是男孩，按当地计划生育政策，生第二胎需交“社会扶养费”两万多，加上住院费，总共花去近四万块钱。

那段时间，他又忙，只能由他母亲照顾我。他母亲是个恨不得一分钱当两分钱用的人。刚开始听说我生了个儿子，对我照顾很周到。后来听说花了那么多钱，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了。

还没满月，我就需要自己下床弄吃的。这时，我好想老家的亲妈。好不容易挨到满月，我提出想回趟娘家。他们母子同时反对，理由是孩子找，路上颠簸，辛苦。

他母亲不喜欢帮我带孩子，甚至每次吃饭都没有帮我换着抱抱孩子。但我觉得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孙子的，因为好几次我发现她趁我不在，偷偷凝视着熟睡的孩子，久久不舍得离开。那目光里，分明透着爱。

当孩子快一岁时，我又提出想回趟娘家。一是想念我的母亲，二是想跟锋把离婚手续办一下，这样他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能这样拖着，对他也不公平。

我原本是想让他跟我一起回去的，也该见见我的父母。他说工地走不开，拒绝了。还说孩子小，可能会水土不服。让我不要带孩子回家，并且最多只让我回去五天。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怕我会带着孩子一去不回。着还是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他吗？怎么才回家一年多时间，变化这么大？

我赌气一个人回了娘家。见到父母第一眼，感觉他们瘦了许多。鬓角满是皱纹，头发白了一多半。我和母亲相拥而泣，父亲也转过身偷拭眼泪。

二十多年没有跟母亲睡觉了。那一晚，我跟母亲同床而眠，却又几乎一夜没睡。我只能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父亲一大早就起来，在菜园里忙碌。看着他那被岁月压驼的背影，我有一次流泪了。

第三天，我就踏上了返回的路。太想我的孩子，也不忍亲睹母亲眼里闪动的泪花，和父亲清瘦单薄的背影。

【七】

一回到恩施的“家”，我赶紧包过我的孩子，亲了又亲，看了又看。四天没见，我感觉他瘦了。这时，我才体会到父母在我身上的爱。

我在心里暗到，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好好对我的孩子！

自娘家回来以后，我感觉他对我变了许多。每次给我买菜钱时，总是算了又算。结的钱也不经我手，他自己直接去存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孩子，我一定要忍。

又一次回娘家，是在孩子四岁的那年。同样没有让我带孩子回家，给我的来回路费，父母买东西的钱都是算了又算。仿佛我又会不去不复返样的。

那次，我回去的时间有点长。一是想多陪陪父母。二是想搞清楚跟锋的婚姻关系，毕竟都快十年了。

我到民政部门一查，我们早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原来锋早就办理了手续，只是没有通知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办理的那一刻，感觉好轻松。锋是个不错的男人，应该有他的幸福。

见我一个星期了还没回去，他着急了。每天几遍电话摧我，说是孩子想我。我现在才明白，他原来就是想拿孩子来“拴”住我，我感觉好可悲，竟然跟一个不了解我不信任我的任，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生了孩子。

我在他心里，竟是那么微不足道。

现在，我真的想离开他了。

无戒训练营第二十九天